秦烟染坐下，紧张地把这些胡乱的线条消除。她手忙脚乱地弄着，特别是叶清许还站在她旁边，弄得她更紧张了。

叶清许凝视着她，秦烟染白润的脸上出现了焦灼的情绪，手上的动作也很乱。

她狐疑地问：“发生了什么，心情不好？”

从谢珊珊那听见消息的时候，她的心情差到极点，是想自己消化掉的，被叶清许反复关心地询问，她的心里反而冒出了很多酸酸涩涩的泡泡。

秦烟染弯唇，抬眼笑着说：“没有心情不好，珊珊的生日要到了，我在想给她送什么礼物。”

叶清许闻言，看了下日历：“是快到了，只有几天了。”

秦烟染困惑：“珊珊说会办生日晚宴，邀请了你。”

叶清许：“是吗，我没有听她说过，但应该会去，你要去吗？”

秦烟染点了头。

看见叶清许茫然的反应，知道珊珊没有邀请她的时候，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不过珊珊的生日，叶清许怎么可能不会去。

明显，叶清许是不知道她姐姐和母亲商量她的亲事的。

秦烟染把线条消除后，说：“好了。”

叶清许看了后，微微点头，离开了。

见叶清许走了，秦烟染唇角的笑容散了，眼眸没什么精气神地盯着屏幕。

叶清许对自己的年龄以及感情是怎么看待的，会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

无数个疑问让秦烟染陷入了严重的内耗，一整天她都在想这个事情。

—

晚宴的前一天晚上，秦烟染收到了品牌方送来的裙子。

猜到了是谢珊珊安排的，她还是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才拆开精美的包装。

黑色的长裙，单袖的设计，裙摆也极为不规则，一边偏短，是极为性感的一款礼裙。

秦烟染很少穿这类衣服，但是一想到明天叶清许在，就把她留下了。

洗完澡，秦烟染躺在床上。

明天就是谢珊珊的生日了，届时来的宾客里一定会有优秀的青年才俊，家境殷实，万一被珊珊妈看上了，一定会介绍给叶清许，叶清许对这一切肯定还不知情。

即使如此，叶清许还是会拗不过家里人。

秦烟染愁得睡不着。

她拿起手机，盯着叶清许的微信头像看了许久，又是犹豫又是纠结。

又过了几分钟，秦烟染还是没动。

她翻了个身。

再不勇敢一点，叶清许就跑了。

秦烟染起身，去冰箱里拿出仅有的一瓶啤酒，一口全部灌完，这才拨打了叶清许的微信电话。

一瓶酒根本不足以让她醉，顶多微醺，却成了她打这个电话的驱动力。

几秒钟过去，没有接通，就走秦烟染以为叶清许睡着了，电话接通了。

“叶清许。”

她的声音软绵。

叶清许刚才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冷白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感，她单手擦着头发，刚把手机开免提，就听见了秦烟染不同于平日里娇软的嗓音。

叶清许微怔，声音不自觉放软：“什么事？”

秦烟染细嫩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粉，喝了酒，脸有些发热。

“叶清许，我来催更了。”说出口，秦烟染就后悔了，她似乎永远都做不到坦诚。

叶清许闻言，说：“我现在去画。”

秦烟染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她更气恼自己口不对心。

她喊着她的名字：“叶清许。”

叶清许推开画室的门，轻声应了声。

“叶清许，你为什么不会画感情？”酒精上来了，秦烟染说话大胆了些，却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叶清许坐在桌前，眼眸看着画板，沉思：“我的漫画并不关于爱情。”

秦烟染当然知道，可粉丝们还是很期待主角之间的关系能够更朦胧一些。

“叶清许，你懂什么是喜欢吗？”她又补充，“我只是建议，可以多一点关于情感方面的剧情，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角色也会更立体一些...”

秦烟染胡乱找话补救着，酒精上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叶清许轻声说：“我明白什么是喜欢。”

也对，叶清许都二十好几了，怎么会连喜欢都不知道是什么。

她只是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而已。

秦烟染头有点晕了，但没完全醉，她慢吞吞地走到卧室，坐在床上，听见了电话那边笔刷刷的声音。

叶清许在画了。

秦烟染又不好出声再打扰。

怎么办啊。

叶清许对她没意思，肯定会找其他人的。

她不受控制地往悲观的方向想，越想越委屈，脸被酒气熏红，桃花眼水光潋滟，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的。

她感觉自己醉了。

明明只是喝了一瓶啤酒而已。

一个小时过去，电话那边还有动静。

秦烟染忍不住出声：“你去睡觉吧，我不催了，你年纪大了，熬夜不好，我年轻，熬夜没关系。”

叶清许怔然：“我年纪很大吗？”

秦烟染无意识又说错了话，她喝了酒，又困又晕的：“今年你二十九了，比我大七岁。”

年龄差是秦烟染心里特别在意的地方，她怕叶清许嫌她小，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说关于年龄的话，也不喊她姐。

大脑混混沌沌的，心里又难受不舒服，秦烟染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叶清许拿起手机，关了画室的灯。

她又问：“我很老吗？”

秦烟染翻了个身，眼睛半眯着，要困不困的，她模糊不清地说：“泥很年轻，可是我们差太多了...”

差太多了。

她们的距离好远。

叶清许笑了：“你这是在用我的年龄突显你的年轻吗？”

秦烟染用被子把自己脑袋捂住，过了一秒又掀开。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叶清许怎么就不懂呢。

“不用你对照，我也很年轻。”

“嗯，你本来就很年轻。”

秦烟染越说越郁闷。

叶清许走到卧室，坐在床上：“要睡了。”

秦烟染又烦躁地锤了几下枕头，她“哦”了声。

叶清许总感觉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喝酒了？”

秦烟染用被子捂住自己，闷闷地说：“没有，不是要睡觉了吗？”

叶清许：“嗯。”

秦烟染听着她平淡的声音，心忽然空空的：“明天你去参加生日宴的时候，会穿的很漂亮吗？”

叶清许：“嗯，会打扮一下，毕竟是生日宴。”

秦烟染一听，更难受了。

“珊珊说请了明星，还有很多漂亮姐姐和小哥哥，你可以借这个场合多看看同龄人。”

秦烟染咬着抱枕，她怎么口不对心，还把叶清许往外推。

珊珊说，让她不要惦记着自己的上司了，在她的生日宴上多看看其他人，现在她反而把这种话对叶清许说了。

叶清许愕然：“你是在向我催婚吗？”

秦烟染：“我只是觉得你老大不小了。”

说完，她死死咬着下唇，脸上有了冰冷的泪水，她怎么总说反话，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叶清许要真想找对象，她也拦不住。

秦烟染抱着枕头，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眼尾绯红，泪水落在枕头上，眼眸中透着不甘。

她也太没用了，一点点风声就要把她吹塌了。

叶清许：“我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秦烟染泪忽然就止住了。

“你是打算孤独终老吗？”

叶清许轻声说：“我不打算结婚，因为同性婚姻还未合法。”

第15章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让秦烟染漂泊无依的一颗心忽然安定下来。

叶清许许久没听见秦烟染的回应。

她耐心等待了几分钟。

均匀的呼吸声落在耳侧，叶清许意识到，秦烟染睡着了。

叶清许躺在床上，看着还在通话的界面，无声地说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