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魔尊她苦等三百年(25)
“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江渺道:“我也讨厌规矩多的地方,人还是自由自在点舒服。”
“对吧,可惜父母永远不理解。”桃桃苦恼道:“总是说你要上进,要努力,要光宗耀祖,要光大门楣,说得我都可烦了。”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江渺猜出了几分。
“算是吧,本来我是跑不出来的,后来骗他们说我要出门做事,才得了这么个机会,他们派了几个人跟着我,但都被我甩掉了。”桃桃边说边笑:“那几个奴才可傻了,肯定猜不出来我竟然能藏到这里面来。”
江渺看她一脸坏笑,一团孩子般的淘气,不由无奈道:“那他们找不到你,岂不是会告诉家里,到时候被抓回去,你可要受罚的。”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嘛。”桃桃荡了荡小腿,看似没什么烦恼的模样:“我真羡慕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由自己决定。”
说着她又道:“你有修为吗?”
江渺摇头,问:“你想学道?”
“不想,我想学手艺。”桃桃说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草叶做的蜻蜓来,这蜻蜓编得惟妙惟肖,几乎与实物无异,江渺刚要伸手去摸,忽见它振翅飞了起来,盘旋一圈又落回桃桃手上。
桃桃看她目瞪口呆,笑道:“厉害吧,你要喜欢就送给你。”
江渺接过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桃桃指着蜻蜓翅膀下的一个草尖,道:“你拨一下试试。”
江渺依言做了,那蜻蜓便倏地飞了起来。
“有意思,这是你做的?”江渺惊奇道。
“对,像这样的小玩意我还会做好多,但是都登不了大雅之堂,我听说仙盟里有个天机阁,那里有好多能人异士,他们造出来的东西,不用灵石就能驱动,且有吞天填海之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渺第一个想到的是技术革命,不过估计对方也听不懂,看她兴致勃勃,便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那里拜师?”
桃桃沉默半晌,才道:“我不敢去。”
“怎么会呢?你这么心灵手巧,一定能通过测试的。”江渺道。
“我不是怕这个。”桃桃缠着衣角,缓缓道:“我就是怕进了天机阁,我爹娘会非常非常失望,会把我打死的。”
“管他们做什么,你只活一辈子,难道为他们活啊?”江渺道:“你逃出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脱离他们的控制吗?”
“你不懂……”桃桃叹息道:“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他们就训练我,想让我继承家业,不谦虚地说,我的天分的确很高,是这几代里最高的,他们也因此寄予厚望,甚至把全部的资源都给了我,我要是转拜了他门,他们损失的就不光是我这个人,还有这么多年的投入,这样巨大的亏损,再加上他们年事已高,不可能会有其他亲生孩子了,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江渺听她说完了这一通,也觉得有些难搞,如果仅仅是孩子叛逆,追求梦想这种简单的事,那她说多少鼓劲的话也不心虚,说白了,她与家里是高度的利益交换关系,亲情会为了梦想让步,但利益不会。
除非现在能冒出一个更有天分更听话的继承人,不然这个局面就是无解的。
“你也挺不容易的。”江渺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别放弃,要不然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你一生。继承家业容易,再跳出来却难,即使代价很大,现在你至少还有机会选择,也许再过几十年,你连这点任性的资格都会失去。”
桃桃慢慢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哎呀一声,手就往肩上探去。
江渺问:“你怎么了?”
桃桃把领子拉下来点,让江渺帮她看,江渺看得倒吸口凉气,只见对方的肩膀又青又紫,像是被打伤了似的,便问:“都青了,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桃桃也很惊讶,道:“没有啊,可能是挑水挑的,天气太热了,每天都要浇几遍水。”
江渺道:“你年纪小,皮肤娇嫩,哪能长时间做这种体力活,不如换个其他差事。”
桃桃按了按伤处,道:“不碍事,反正我也干不了多久,也许过几天就会被奴才们发现,给抓回去了。”
江渺看她疼得呲牙咧嘴,道:“这样吧,我去给你求个药,保证药到病除。”
桃桃不愿去,说这点小伤没必要。
江渺硬把她拉回院子里——本来这种小病是没必要求到药王跟前的,但是最近炼丹房的人对她态度不好,她也不想去触那霉头,把人放到了诊室前,让她在外等着,自己去求药王给点治外伤淤血的药。
桃桃在外站了一会,目光突然转向凌孤所在的主屋。
她试探着走过去,掀开帘子看了看,就闻到一股药味,她扇了扇风,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凌孤正躺在床上睡着。
刚做完治疗,她一副虚脱的样子,身下的床单被汗水渍出个人形,桃桃走到她身边,盯着她看了一阵,突然抽出一只飞镖,道:“那天晚上被你逃了过去,这次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凌孤朦胧中看到一个人影,想睁眼又睁不开,本以为是江渺,但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按在了自己的喉管上。
她说不出话,听对方说罢,就知她是什么身份——原来,这个人就是那晚在客栈偷袭她们的人。
只是为什么呢?
凌孤身体酸痛,脑子却转得极快,她在仙界没有仇家,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只有她们在灯会上揭穿的那个小骗子了。
顿时,一切都串了起来。
她们揭穿了骗子的千数,对方当时虽然跑了,却怀恨在心,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想报复,当晚是第一次,后来康健堂的仙车损坏,恐怕也是她的手笔。
如果不是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凌孤是不会联想到这么多的,但电光石火间,她抓到了事情的根本,一睁眼,握住了对方的手臂。
果然,对方的手心有朵黑色的桃花。
“原来是你。”凌孤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化着极重的妆,这次露出本来面目,倒还显得清纯可爱,想来,妆容也是她骗术的一部分。
“你怎么还能动?”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还手之力,一把挣开了束缚,飞镖也落到了地上。
凌孤被她的力道带到了床边,撑着胳膊半坐起来,猛咳了两下,笑道:“你既没有这点本事,还敢来暗杀我?”
她身体虚弱无比,笑起来都透着勉强,像一朵开到荼靡的花,透着腐朽而烂漫的枯荷,桃桃不禁看得有些呆了,喃喃道:“你到底是……”
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做过调查,这人只是个普通出身,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别说还得了重病,就是没病,照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但她刚才抓自己手的力道老辣而迅猛,透着十足的侵略性,简直像是一只被逼进末路的老虎。
她哪里知道,在她面前的并非她查出来的凌谷,而是已经在魔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从出生就在与各种偷袭打交道,连睡觉都睁半只眼的凌孤。
一个本该在几个月前就死去,但阴差阳错受到江渺的搭救,意外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就算别人把她的经脉全爆断,锁在重重深院中,都没能阻止她冲破重围,向死而生。
“准备好遗言了吗?”凌孤的声音透着愉悦,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狩猎的快感,没想到竟然会有猎物自己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