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情绪并非都是正面积极的。姜堰越靠近圆圈中心，心里越是五味杂陈。

不成文的习惯规定下，舰员的晋衔仪式应由其直属上司主持，至于规模大不大，过程热不热闹，全在直属上司的安排。

云溯舰长的亲执，从另一角度来看，这也是种破格，令姜堰惶恐的破格。

能够得到舰长的器重，这绝对是件好事，但冲在最前的先锋队员往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姜堰走到圆圈中心，他驻足行礼：“北极光少尉，恭喜。”

反应灵活也是北极光的优点之一，她极为正式的回礼，随后才惊愕开口道：“姜叔，这里都是我们的队员，你咋突然变得这么正经了？”

“老了，也该正经几回了，光崽你有意见？”姜堰背过手，又看向围观群众：“你们，快去训练！”

“是队长！”

人群散去，北极光亦是听从指令，随小队队员赶往模拟舱。

“等等光崽。”姜堰拦下北极光，一掌打在北极光的后背。

那一掌的力度算不上多重，破天荒般激出北极光的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吃力气。

心疼的双目掩盖在暗淡下，姜堰一声长叹，看样子他的猜测不错。

北极光该是出行了什么秘密任务，身为队长的他很难不注意到队员的变化。

“咳，姜叔，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去和家里人聊聊吧，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欸？”北极光轻抚后背，惊诧抬眸，“可是姜叔，我已经休息五天了，模拟舱好不容易放我进入了，先锋队队员不应……”

“我是队长听我的！”姜堰站直身子，一改亲和模样，“这是命令！”

模拟舱训练计划落空。

家人的反应与舰员不同，舰员是祝贺，家人是劝诫。

“光，这晋衔是啥，我和你爸也不太懂，但是以后别这样了，那些视频看的我都要犯心脏病了……”

视频通话中，北极光的母亲纪舒女士正拍着胸口感谢各路神明。

“光，以后别冲那么前，这多危险啊。哎呦，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你加先锋队，就该去搜救——”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话题，纪舒猛地停顿，继而说道。

“光，妈说多了，对不起。妈知道这是你的梦想，但是以后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就当是为了妈，为了你那不爱说话的爸，还有你妹，想想我们这一大家……”

坐在一旁的北城瑞一言不发，他盯着屏幕上的女儿，点头支持妻子。

“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呀，晋衔是好事，你放心啦，我会注意安全的，”北极光提起红绳，护身符悄然入镜，“你看，护身符我有好好戴着呢！”

“好好戴着。星回来了，给你姐姐打个招呼？”

屏幕内又多了北极星疲惫的脸，她将背包随手丢到沙发上，经母亲同意后，将通讯画面转到自己的腕机上，颓废地走入房间。

客厅内，北城瑞默默拿起二女儿的书包，开始今日的清洁工作。

“星宝，你这是咋个了？”

北极星摊在床上，颤颤巍巍伸出右手指向屏幕中的北极光。

“这本来会是一个很普通的远足，全是因为你，我莫名其妙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说起话来都是有气无力的。

与活泼外向的北极光不同，北极星内向沉静。

对她而言，再没有比社交更累的活动了。

“抱歉啊星宝，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远在地球外的北极光也没能想到很好的解决方法，对自己而言，社交像是充能小食，能让自己持续保持活力；对自己的妹妹北极星而言，社交更像是疾病，疾病离去后往往是身体最疲惫的时候，活脱脱的能量“吞噬者”。

“这样吧星宝，以后要是再有人问你关于我的事情，你就说舰队的事情不方便讲述！”

“别了吧姐，你这样只会给自己新添一层神秘色彩，不好，不好。”北极星随意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见自家姐姐有些苦恼，她勉强坐起身安慰道：“没事啦，姐，世好妹我已经封你做世好姐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呢？”

世好姐，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世好妹，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姐妹俩小时过家家的游戏话术。

“…就是没能想到会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我还以为，那些战斗画面只有我们这种舰员感兴趣呢……星宝，你先休息吧，我再和爸妈聊一会，哦对了，你姐姐我晋衔了，现在是少尉了！和姜叔一个等级！”

北极星在视频通话特效中找出“奖状特效”，轻点发送，送给北极光的庆祝。

“恭喜，拜拜姐，我接着瘫了……”

“拜拜！”

通讯画面转移，腕机光点停止闪烁。

北极星无力看向窗外，幸好她没有透露无良记者的骚扰，不然又该让自己的姐姐担心了。

“唉，烦人啊。”她从窗户探出脑袋，调整好自制的简易弹弓，对准玉米地发射出卵石炮弹。

耳朵搜集到抱怨声后，北极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下一横，又一个“正”字出现，掐手算来已经有三十人了。

“嗯，还好没说……”

经过几日的相处，云溯逐渐理解岁三言的畏怯。

研究没有取得什么突破，陈博士却在别的方面崭露头角。

像是吐槽舰队的伙食，在健身舱内争着抢着和年轻的alpha扳手腕，总是抛出些精辟言语让众人哑口。

无论怎么样，大脑对她总是先生出畏怯，甚至不敢提起厌恶的感觉。

或许是她的别有风格的细心体贴祛除了大家的厌恶。

“陈博士，今天我们就到这吧，我手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云溯在脸上挤出礼貌的笑容。

“呵，那些你加班加点也能完成，我现在做的事情，可是关乎浊气的消亡，给你做的清神丸吃过没有？你的睡眠时长怎么还不够四小时？！”

“吃过了，但是对于浊气的压制还是……”

“谁说那是压制浊气的，”陈博士打断道，她开始收拾桌上的各种记录，“那是让你安睡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这几日我要回趟首都星，再会。”

“抱歉陈博士，是我考虑不周了。”云溯起身送行，机械门开启，两人正和门外的关留问碰面。

“啊，陈博士您好！”关留问主动后退让行，随后又向云溯行礼。

“行了，别送了。”陈博士瞧了一眼关留问，对云溯讲道：“看样子是有事找你，去忙你舰长的事情吧。”

陈博士走后，关留问逐渐放松下，但当他意识到舰长正站在自己身旁时，压力又起，滑过脊梁。

云溯带着关留问进入舰长室，她招呼着关留问入座：“不用紧张，坐。”

印象中关留问并未亲自找过自己，关留问负责机甲舱的大小事务，换句话说，他就是机甲舱的舱主。

“舰长，我这次来，主要是给您汇报一件事。”

“你说。”

“舰长，今天是机甲培训日，我们今天检查时，发现了一名编制外的清洁人员。”

此话一出，云溯瞬间警觉起。机甲属机密层面，若是让敌人仿造出帝国机甲，后果不堪设想。

“人抓起来了吗？现在在哪？”语气急迫却是冷到极致。

寒意袭来，关留问有些后悔没多穿件衣服来。

“不是的舰长，那位编制外的清洁人员不是舰外人员，也不是间谍，她是自己人，是先锋队的。”

听完关留问的解释后，云溯暂时松了口气。

“舰队规定中，没有针对这种情况的处理，机甲和先锋队队员一直是共生共存的。以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先锋队员扮做清洁人员旁听课程。所以我来请示舰长您。”

“想学习机甲知识是好事，你告诉那位先锋队员，让她先通过合格测试，完成后再让她加入机甲学习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