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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147)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晏长珺眼睫轻轻颤动, 半晌才道:“是,她本可以到武英山来。”
她疑心,这里面定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她又莫名觉得,这问题出得却刚刚好。
晏长珺自然待到了晚上。
年轻的皇帝喝得酩酊大醉,大声嚷嚷着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于是点了不少人,立时就要为他们加官进爵。
他如今掌权,自然要显露,所以更改了惯常春日宴的地点,从宫中挪到了山上,还要在宴会上大肆升官。
文官升,武官也升。
“话说回来,那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一直空着,”皇帝拿着酒盏,一副醉醺醺模样,“朕心中倒是有个人选……各位爱卿怎么看?”
大兖一朝,治理诏狱、领北镇抚司事的人自是指挥使往上的官位。皇帝的暗示已经到了这里,但凡有点眼力见的自然上前推荐。
皇帝先还内敛了片刻,又看向座下的晏长珺,道:“皇姐,您以为如何?”
他的面色还泛着红,眼瞳里面却清澈。
讨好之意不言自明。
他这位皇姐,当初肯为这位贺镜龄贺大人扳倒裴裴缙,自然对她甚是宠幸。反正,贺镜龄的家人还受他支配,他不信自己拿捏不了贺镜龄。
他并不担心贺镜龄倒戈,他还担心他这位皇姐不喜欢那贺大人了。
晏长珺一怔,猛地想起昨日才得到的消息,云州知府给她递了封信,说是手下有人扮作外出公干的锦衣卫,受了检举。
此事说大也不大,但在眼前关键关头,就怕落入有心人之手,妄加编排,层层向上,波及起来便不好说。
“以为极好。”晏长珺淡声,轻轻颔首。
皇帝这才收回目光,叫来魏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诏书。在场官员也不觉有异:毕竟贺镜龄从裴缙死后就升迁,一直领北镇抚司事,这升任指挥使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众人却发现一个问题:这位贺大人今日并不在场。
皇帝愣了半天,这才一拍脑门,道:“哦,朕想起来了,贺大人早前就说过,是朕一时喝多了忘记了。这样吧,魏河,你带了人去,把这份诏书送去她家里面,让她接旨!”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笑语喧阗。
“皇姐啊,”皇帝终于放下酒盏,醉醺醺道,“您说,这贺镜龄……好端端的,这么盛大的春日宴她不来,跑什么地方去了呢?真是奇怪。”
他喝得醉眼朦胧,连晏长珺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便开始干呕。旁侧服侍的人见状,立刻上前问候照顾。
但晏长珺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暗了暗眸子。
她知道贺镜龄为什么没有来。
所以,她还会在东漪阁等候她吗?
晏长珺终于回到了府中。她先回了东漪阁,里面一片宁谧,只有月色流辉。
没有人。
晏长珺说不清心下这种感觉,并未言语,反倒是旁边的绿绮,疑惑诧异:“公主殿下,贺大人已经走了吗?”
那日殿下吩咐芸娘的时候她也在,今日使者来报的时候她还在,可是为什么贺大人却不在?
殿下今日所做的决定,明明和那一日一模一样。
“大概吧,贺大人可能已经走了。”晏长珺漫不经心地开口,缓缓落座,“熏些香,今晚本宫就在这里歇息。”
东漪阁虽说有床,但到底没有寝殿里面舒服,而且寝殿离东漪阁又近——绿绮并不明白殿下的想法,但还是照样办了。
殿下歇息得很早,绿绮还有空到处转转,她很快又看到芸娘手持那条绞丝长鞭,威风凛凛地四处巡视。
绿绮很好奇为什么贺镜龄没来。
“芸娘!”她上前叫住芸娘。
芸娘顿住脚步:“怎么了?今日春日宴你玩得不尽兴,殿下都歇息了,你还有闲心出来逛?”
“你不也在外面吗?”绿绮瘪瘪嘴,“我想知道,今日贺大人来了,怎么又走了?”
芸娘这才又看了一遍绿绮,道:“她在门口站了一日,最后自己走了。”
“啊?”绿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自己走的?可是……殿下不是说了,有客人的话,就将她带进东漪阁吗?”
绿绮心中七上八下。
她知道芸娘素来不喜贺大人,可是那毕竟是公主殿下的命令,芸娘虽然脾气跟个爆炭似的,但也不会妄自乱来吧?
“是啊,殿下是说了。”
绿绮抿唇,小心道:“那贺大人怎么没进府?而且,当时你不是遣人到山上来问了么?”
那时候午时刚过没多久,哪怕使者路上出了点状况回去晚了,贺大人也不会在门口站一天呀。
但是芸娘毕竟资历更老,绿绮说话也只能试探着讲。
难道是使者没说准确?
“对,我知道殿下的回应。”芸娘一字一顿,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像是她已经执行了殿下的命令。
绿绮心中满是疑惑,但觉得问不出所以然,又换了个问题:“那最后有没有给贺大人说话呢?”
虽然不曾见到贺大人一人独站,但是光是想想,绿绮都觉得心疼。
既然殿下两次的命令都传达对了,那贺大人就不该遭受这种委屈。
“有人出去给她带了句话,”芸娘语气平实,“然后她就走了。”
绿绮本欲再问,芸娘却不说了,她推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径直提着鞭子离开了。
绿绮站在原地琢磨。
她觉得锦衣卫大人真是委屈。她决定等到明早殿下醒来,告诉殿下。
*
今日晏长珺看起来兴致平平,檀木桌案上面照例堆着一堆折子、信笺、案卷。
这些事绿绮不管,她也分不清哪些是旧的哪些是新的。
不过她可以确定,殿下如今在看的那封信笺是新的,因为才送来的时候,上面还有蜡封。
蜡封划开之后,晏长珺浇上了特制的药油,黑字这才慢慢地显现出来。
绿绮识趣避开——其实她不避也成,因为殿下知道她素来没什么心计。
闲着也是闲着,过了会儿绿绮还去拿了茶来,放在桌上,温声劝道:“殿下今早看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放下茶盏的一瞬,绿绮瞥了一眼那信笺上面的内容,蝇头小楷,她乍看过去只能觑见“锦衣卫”三字。
晏长珺被她提醒,这才道:“好。”
说是说了,她却并不打算喝茶,反而是先将那信笺卷起,放在银釭上面。
油黄信笺被火舌一卷,很快发出呲呲声响,最终化成灰烬。
“殿下……”绿绮小心观察着晏长珺的表情,终于试探开口。
晏长珺撇去茶上的浮沫,抬眼望她,问:“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找不到人玩了?”
“哪里的事,不是我的事!”绿绮赶紧否认。
晏长珺眉毛松泛开来,她浅浅啜饮口茶后,将茶盏放下,悠悠然从那一堆信笺中抽出一封,摆在桌上。
“没找到人不要紧,清河县主又要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向后仰去,“到时候你陪她玩。”
绿绮哽了一哽,嗫嚅半晌,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开口。
她和贺大人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啊。
不过殿下到底体贴她,主动开口:“你心里有什么事不要憋着,憋坏了的话,可不能同清河县主玩了。”
绿绮心一横,反正她的心思也瞒不过,索性她就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待话说完,绿绮就觉得提心吊胆的。她这个身份说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微妙,要是晏长珺一问起缘由,她还不知道如何说。
“嗯,这样吗?”晏长珺诧异,“她在门口,站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