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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237)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孟浪、不安于室的女人。
她是那么爱她,却从来不曾得到她的回眸一顾。所以她不能理解,更为好奇——凭什么越满衣的母亲要为她求情?
难道当真如璇玑所说,最紧要的是因为她是她的女儿吗?晏长珺自然不相信这个。
这样的谎言,不攻自破。
越满衣的母亲还活着可以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可是她晏晏长珺什么错都没有,就无情被她母亲抛下。
“倘如,我像越满衣一样不爱你、伤害你,你会像她的母亲那样做……那样原谅我吗?”晏长珺低声呢喃。
迟暮晚风阵阵,掀动她一声声的喁喁细语。
晏长珺抬头望了一眼天边西坠的残阳,忽而想起有人奉旨写皇后娘娘环姿艳逸,如是仙女。
一身紫气染霞烟。
却自回仙境,抛她在这凡世人间。
“殿下,您方才说什么了?属下不曾听清。”璇玑懊恼地说。
她方才说完自己看法,公主殿下便不曾说话。待公主殿下重新开口,她又没能听清楚殿下在说什么。
晏长珺摇头,道:“没说什么。”
“属下以为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璇玑愈发懊恼。
“本宫没有事情要问,你走吧。”晏长珺微微阖眸,又说,“你应当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璇玑连忙道:“属下这就去。”
殿下所说的无非是朝野上的事情。
萧君怀暴卒,朝中当然要给出一个交代,璇玑还在为此事忙碌。
不过朝中大多数人都幸灾乐祸期待萧君怀的死亡,大家竟在一处使劲,想法设法编造萧君怀的死因。
是以嘉琅殿下虽然是这个凶手本人,她也不需要费太多心。
眼瞧着璇玑彻底离开,消失在视野之外,晏长珺终于松懈下来。
她的确没有事情要问,她只是好奇,只是不甘,只是愈发不能同那个女人和解。
她很想再问问她,若是她像越满衣对她的母亲这样对她,她会多看她一眼吗?
她会觉得不安吗?
但是她已经死了,死在她的怀中。
晏长珺迄今为止都觉得上天在作弄她。她永远都记得,母亲倒在她的怀里浑身是血的模样。
而她体内却有生以来,怪异地淌过热流。
……
她不爱她便算了。
晏长珺回到书房,照常处理政事。
皇帝现在又开始忌惮害怕,一见他那皇姐要重回政权中心,竟是熟练地交接。
现在朝野上下无人胆敢招惹嘉琅殿下,他也不例外。
晏长珺当然知道,她这个弟弟不是真心实意。他大抵觉得自己还年轻,反正有的时间去耗。
——他还想倚靠她,彻底拔除那些讨人厌的先朝官员。
二人如今,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今秋晏长珺比起去岁有多一件事情要忙。
那便是贡院筹备女官科考一事。
这女官科考由来亦有一段渊源,其滥觞于前朝。
前朝到了末期,战乱不断,分裂成七个国家互有征伐,其中一国女帝临朝,设女子科举。
只不过战事频出,这七个国家都尽数被消灭,唯那女帝开创之制有所保留。
大兖历代出了几位摄政太后、公主,各自完善其制。
——就是因为她的姑母晏庭芳,晏长珺须得亲自把关最后一层选拨。
这最后的考官自然随着谁当权而变。
太后当权便是太后,公主当权便是公主。
往年她也看,只不过今年她粗略扫了一眼名册,内心却泛起层层涟漪。
不为别的,她就是在名册上面看到了熟悉人的名字。
贺小楼。
虽看她模样看不出她是这个年纪的人,但小楼的确到岁数了。
她也要参加考试,这是贺镜龄从前也提过的。
一想到小楼和她的母亲,再想到公主府中还傻着的贺镜龄,晏长珺心中愈发酸涩。
哪怕那次她为贺镜龄风光大葬,她都不曾见过贺家人一面。
她知道她们不想看到她,就是因为她,她们猜才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姐姐。
可是现在晏长珺也不敢去见她们。她总不能告诉她们,她把贺镜龄找了回来,但她已经什么人都不记得了吧?
……也不一定,贺镜龄看见她想不起来任何事情,却不代表她见了自己的母亲妹妹还是想不起来事情。
但事情怪就怪在这里。
晏长珺只觉心中有一头凶兽,饶是被铁链束缚,还是在不停地嗥叫。
凶兽还在作祟,蛊惑她将贺镜龄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但晏长珺很快又可悲地意识到,纵然她将人永远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益处。贺镜龄什么人都不记得,也就不会原谅她。
她或许会重新喜欢上她,但这并不是晏长珺所想的。
那么,她应该怎么办呢?
月色涌入窗牖,房中灯火如昼。
晏长珺正思虑间,听见槛外踏来的足音。
她诧异抬眸,却撞进另外一双清澈的眼瞳里。
是贺镜龄来了,她还在想她的事情,她却主动来到她的身边。
贺镜龄不知道要向她行礼。
当然,她也不必向她行礼。
她一步一顿地靠近,走至碧阶下,昂首衔上晏长珺的视线,说:“现在也很晚了,你怎么没回来?”
她还戴着面纱,说得认真。
“你让我不要同府中别人说话,我就自己找了很久才找过来。”
晏长珺心下倏然一跳,又被她眼中柔冷的坦诚一惊,她失笑,不由得站起身来,冲着贺镜龄道:“还没到时候。”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同贺镜龄澄清一些事情。
比如,虽然她是她的妻子,但也没必要每天都要怎样怎样。
特别是贺镜龄还是个傻子,没轻没重,不知餍足又不知始终。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有时候听不懂她的话。
“那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教我呢?”贺镜龄已经迈步跨上了台阶,直勾勾地看着檀木书桌上一垒垒的案牍奏折:“你不是说,要教我写字吗?”
一听前半句话,晏长珺心都提起半截。闻说到下半句,她的心这才放下来,她笑着将人牵至身边,又把桌案上面的东西收拢了,道:“你若是着急,现在我就可以教你。”
贺镜龄闷声:“嗯。”
晏长珺同她辞别后,她等了她一下午都不曾来。
要是她再不来,今日可怎么办?那她还是她的妻子吗?
贺镜龄就这么想着,自己找到了晏长珺。
“殿下,她们叫你殿下,”贺镜龄站在晏长珺的旁边,“为什么我不叫你殿下?你也从来没告诉我,要叫你殿下。”
“卿卿想叫我什么都可以,”晏长珺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坐下,“我本来打算看完这个名册就过来见你的。”
贺镜龄不为所动,“哦”了一声,直勾勾地扫过晏长珺的脸,问她:“你有的……我也有吗?”
“……什么?”
贺镜龄很认真地想了想,摊开自己的掌心,很快又屈成指状:“就是你上次让我进去……”
晏长珺面色微红,赶紧打断她道:“有,你当然也有。”
“那你为什么不……”
虽然到了晚上,但这也不是晏长珺愿意大张旗鼓说出来的事情。
她示意贺镜龄闭嘴,然后道:“既然来了,我教你写字便是。”
贺镜龄还是茫然,不明白晏长珺为何不继续先前的话题。
她既然也是她的妻子,那为什么晏长珺不肯像她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