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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37)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她轻咳两声,这才想起司月方才的眼神——她循着看去,便看见那道微妙的红痕。
……
亏得她今晨还说她温柔。怪不得今天晏球看她的眼神,又对又不对,原来是这个原因。
既然已经明白了司月的疑惑所在,晏长珺索性解惑:“弄错了,和驸马没有关系。”
和死人能有什么关系?
“那,”司月尴尬地绞着自己的手指,顺便探手去摸了摸座位旁安静靠着的霜降,“姑母和那位的关系一定好……”
说到最后,司月自己都快窘迫得说不出话,桃腮也遍染上了绯色。
她才多少岁!还没出阁呢,怎么能同姑母说这种事情?而且,似乎还撞破了什么,因为姑母听完她说话,又不吭声了。
晏长珺的眼睫忽闪,脑海中霎时晃过今晨醒来时,那人的面容——
眼尾上挑,清凌凌而带倒钩;薄唇抿着,下颌清瘦。
呼吸平稳,睡相看起来倒是踏实。
其实不像的地方,细细论起来还是诸多。
还有呢,还有匀亭的手骨……
“姑母?”司月如今已经大汗淋漓,她眼睁睁看见姑母的眸光明灭闪动,听了自己的问话,却不搭理自己,一颗心悬着,又开始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
晏长珺回神:“嗯,哦。”
虽是意识到自己走神,但晏长珺面色依旧如常:“还行。”
算是回答了司月的上一个问题,和那位的关系如何。
见姑母只是走神,没有生气表象,司月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她吐了口气,又揉了揉旁边霜降一头。
这尴尬的对话便就此打住,接下来姑侄二人的谈论便引到了清河县主这一个多月来如何玩乐上面。
小孩子习性,一旦开了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晏长珺本来还觉得自己作为长辈,时不时点头应付一下,到了最后,竟然全是给司月一个人说完了。
待司月口干舌燥的时候,马车辘辘碾过一路,也到了府上。
“我那天在景苑里面遇……”
司月倏尔止住话头,看向挑眉冲着她勾唇的晏长珺,忽而不好意思地笑了。
该下车了。
霜白轿帘掀起一隅,西天温和的落日余晖斜洒。
她踩住矮凳下车,发现霜降早就等候在下面,如今睁着它那双棕褐色、圆鼓鼓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瞧着她。
司月方才还因着姑母的教诲建立起的心防,霎时间好像又松动了些许。
好吧。这条狗这么诚心地看着她,方才也认错了,那她堂堂清河县主还是原谅这条不知好歹的狗!
芸娘恰好候在门口。
虽然她时常拿着条鞭子在公主府里面四处巡逻,但其实府上的事情,她也要帮忙着管。
“殿下,”她迎上来,又错开眸看向旁边正在逗弄狗的晏司月,“说起来,今年清河县主还没到我们府上来呢。”
晏长珺点头,吩咐道:“是,一切如常安排。”
芸娘应声。
多年陪伴,从嘉琅殿下的母亲一直到殿下本人,已经过了几十个春秋。这对母女的脾性,她都摸得透透的。
只不过嘉琅殿下颇不像她的母亲。芸娘忖度着。
孝慈皇后姜迎,执掌六宫,与所有人都合得来,性子热忱得很,有些时候至于到不甚像大家闺秀的地步。
而嘉琅殿下则是相当内敛。
再比如,琴棋书画等技艺,姜皇后亦不算是精通。尤其是那女红之技,芸娘想来便要发笑——她自诩自己是个粗人,却不承想皇后娘娘的技艺居然还能比她更差!
“哎,芸娘,”清河县主抱着霜降,乖巧站在她的面前,脆生生问,“今天晚上,还是住以前的厢房吗?”
芸娘愣了愣,这才笑道:“是,还是住以前的房间。”
说着,芸娘便引了司月往房间那边走去了。
“公主府阔大,这些房间都是空着的。自您住了之后,这地方便一直空着,亦即是说,现在像是您住的。”
“哈哈哈……”
少女的笑音透过窗格纹路,扑进书房之中。
远去的一大一小背影,也尽数落进那双略带棕褐色的瞳孔中。
“嗯,看了除了本宫,大家都挺开心的。”她斜斜靠在圈椅里面,微阖着双目。
累。她今天一天都挺累的。
下午去同晏球见面,姐弟二人又产生了些许的龃龉。
是关于收回她兵权一事——
太祖皇帝开国时,京畿便设立了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而四军各有印玺一枚。
昔年,皇帝为保证安定,将这四枚印玺分给了不同的四个人。只不过大兖一朝历时已久,随着更迭,四军中的三军已渐渐成了摆设,一番规划,如今还能派上用场的不过玄武军。
而这枚操控玄武军的印玺,如今仍在她的手中。
晏球今日找她,便是为此事而来。
衡王掌握兵权,北边还有个驻守边城的萧王,这二人让他颇不安生。
与其将兵权放在她手上,仰赖姐姐,还不如早早地就将兵权捏回自己手中。
晏长珺能够助他登上帝位,那么,反之也可以拖他下来。
午夜梦回,这三个人,几乎都快成了年轻新皇的一块心病了。
晏长珺继续回忆着下午之事,暖色霞光氤在她的双靥上。
皇帝拐弯抹角,援引了不少事例,便是为了使她交出印玺。
奈何他的嘴皮子功夫实在太让人难受,晏长珺随口便噎了回去,二人气氛霎时不好之后,皇帝才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咚咚咚。”
叩门声音响起。
“进。”
一黑色劲装女子跨进,是璇玑。
她抱拳行礼:“殿下。”
“何事?”晏长珺掀眸望她,“说起来,本宫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最近的璇玑,是有些奇怪。
璇玑虽然也是个内敛沉默的性子,但是最近总是心情郁郁、记挂着谁的样子。
璇玑微怔:“啊?”
她以为自己惯常都是这副无波无澜的样子,大家都习惯,没想到嘉琅殿下早就发现了。
“说吧,记挂着谁?”晏长珺淡声,从圈椅里面直起身,单手撑着下颌,再望璇玑。
两人中间隔着一方檀木桌案。
璇玑哽了哽,道:“师弟他最近杳无音信……说是要回来保护您,如今我却连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恐怕又是迷路了。”晏长珺轻轻颔首,“不过有你在身边亦是足够。话说回来,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脸上赧然之色渐渐消退,璇玑又恢复平素模样。
“我是来告诉您,北貊又派大军南下骚扰边陲了。”
北貊逐水草而居,如今秋季,便是灾荒。他们自然要南下掠夺,只不过近几年,北貊鲜少占得过便宜。
晏长珺声色依然平静,她仰眸:“如今时节,再正常不过。而且,北貊能占得到什么便宜?”
北边的萧王,号称是“大兖王朝的铁壁”,自征战起,便少有败绩,屡建奇功。
只不过这人很麻烦,麻烦到晏长珺一想起他就皱眉的地步。
因为,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被他“不小心”失手弄死的。
好在他常年在边境不回来,否则她不知得几婚。
“不,这次战争已经结束了。”璇玑定定地看着晏长珺。
晏长珺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结束了?”
“是,萧王大克敌军,如今传递捷报的信使已在路上。此外,岁聿云暮,他今年大抵是要回来的。”
话音刚落,晏长珺便开了口:“今冬本宫打算离开京城,京城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