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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55)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她特意选好了时候,前不久她便知道,贺家人今天要出去上香。
家中应当是没有人的,况且,她还闻说贺镜龄要休沐很长一段时间,大抵在家偷懒。
车驾至,车夫躬身请晏长珺下来。因着这大路不甚宽阔,马车不能再失禁,晏长珺还得再走几步路。
今日她只叫了绿绮。
贺家是个一进的宅子,在此处倒也显眼——这地方似乎不甚富贵。
青瓦白墙,她一眼即见。
她正摩挲着袍袖间的令牌纹路,转过街角,却见那贺家宅院门口站了个白衣女人。
雪白衣袂纷飞,撞入她的眼帘。
态浓意远、骨肉停匀。
那女人一副静候模样,似是觉察到晏长珺扫过来的目光,她诧异回头,开口问道:“……夫人,您也是来见这里的人吗?”
沈遥看这红衣女子贵气逼人,“姑娘”二字在唇齿间打转,终究说不出口。
晏长珺广袖间的摩挲动作滞住。
第39章 贵女
夫人?晏长珺眉心微蹙, 却不做回答。
死了三个丈夫,她勉强可以当一声“夫人”。
沈遥在京中居住已有时日,这京中贵妇她也见过不少, 况且她识人也过目不忘, 乍看晏长珺时,她却毫无印象——眼前这个女人,丝毫不像她在京中见过的那些贵妇。
晴日天光入翠, 斜照到面前的红衣女子身上,晕出朦胧又慑人的景致。眉眼漂亮到迫人,姿容极其超然出挑, 使人望之也不敢多看了。
见晏长珺不做声, 周遭气氛也寂静下来, 沈遥动了动嘴角,含着笑,试探性道:“夫……夫人?”
晏长珺这才有所反应, 唇畔勾起浅淡的弯弧,冲着她轻轻颔首, 却没回答她的问题,眸光落向贺家的门:“她们家里有人吗?”
“我也不知道,”沈遥见晏长珺答复, 继续微笑道,“才敲了门,还没有回应。”
晏长珺再度颔首, “这家里面应当是有人的。”
那么长时间的休沐,倘若不在家中, 又跑什么地方去?
她倒是不见得贺镜龄有那么闲。
眼前这位红衣女子衣服并未有过多绣珠纹金,朝着她走来时却流光灿烂。时值初冬, 云雾一般的披帛逶迤在身后。
似牡丹绝色,灼灼不败。
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
沈遥看得愈发疑惑,毕竟这贺家一门不过三个人,家中也没有什么勋贵显爵,眼前这位贵人究竟是……?
真要将眼前这位贵人与锦衣卫扯上联系的话,想来也应当是三品以上的锦衣卫才行。
大兖一朝锦衣卫中与贵族通婚不在少数。但沈遥猜测,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观其姿容仪态,沈遥便如此觉得。
晏长珺款步,走到距离沈遥几丈距离之外站定,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尽管隔得有些距离,沈遥身上的那股清浅的药草香气还是飘了过来,与她周身的凤髓香气混杂,掠过她的鼻尖。
她也静候。
方才转过街角看见眼前这位白衣女子,她的确心生好奇,想要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她想要直接开口问话。
不过,等到她在门口站定之后,直接开口询问的意图便减弱了许多。她想着,自己还是亲自去问吧。
问问这块令牌的,将来的主人。
广袖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沈遥也噤声,和晏长珺一起等候着。
她身旁的人似乎并不欲与她多言,尽管面上含笑,但是沈遥心里清楚,那必定是她的教养使然。想到这里,沈遥索性自己也不找不痛快的地方,她也闭了嘴不说话,安静地等着。
她才敲了门。
不过一会儿时间,门口便传来了试探性问话的声音。
隔着一扇木质大门,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出来都有些失真。
“谁来了呀?”声音突兀地压得很低。
大门并未有打开的迹象。
“如果没有特别紧要事的话,我们家这几天都不见人的哦!”
小楼背靠在大门上面,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低沉。
不过她的声音并不是沉闷那一类,故而她还得颇费一番心力,才能伪装出来,替她那位大病初愈的“哥哥”好生掩饰。
她姐姐也是有够倒霉的。光是想想近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小楼都觉得心疼。
本来贺镜龄在衙门上干得好好的,还带队巡视京城各地。虽说百姓起初都甚是奇怪,如何这些日子锦衣卫还安分起来了?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百姓们倒是也多有改观。何况她姐生一副风流得过了头的长相,小楼听自己邻居家桐花说,还有好些人看上她姐,希望能够通过她的渠道说上一说。
小楼自然是当场拒绝了。
换在以前,她的理由还能够是,她的姐姐靠着那有着奇怪恶癖的嘉琅殿下,好造福她们全家;但是见了姐姐被嘉琅公主府里恶狗伤害的惨状之后,小楼觉得,她的姐姐还是不要结婚的好。
这些不过是个片段,小楼和母亲都不在意。直到那个暴雨滂沱的深夜——
大兖都城从来没遇到过这等暴雨。
烟波万顷,浩渺千丈,乌云滚滚自天边翻涌而来,一瞬间便携着云烟裹挟了全城,将缡京笼罩在一片浩渺烟波之中。
从淅淅沥沥,再到滂沱如注。
但是那一夜贺镜龄并未归家。再后来,她们见到她,是被她手下的锦衣卫王容送回来的。
虽然贺镜龄当时血渍遍身,但是意识似乎还有些清明,她喃喃着说自己并无性命之忧,回去歇着便是。
王容也加以劝阻。
贺家人思忖,因着旁人在侧,又担心贺镜龄身份暴露之事,见女儿身体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大碍,便让锦衣卫走了。
都伤成这样,贺镜龄自然也不用去当值——隔日便来了一个锦衣卫,收走了贺镜龄的腰牌。
理由相当简单:近日要加强对锦衣卫的管控,这腰牌,要到当值的时候才发下来。
不在当值时,腰牌便交由尚宝司保管……
这些都是姐姐躺在床上,因着崴脚骨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一边照镜子一边告诉她的。
除却这些,姐姐每天最常说话的还有一句:“还好没破相。”
对此小楼一直持保留态度。姐姐虽然很在乎外貌,但那些喜欢她的人,她又从来不给个回复,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用。
但是小楼打开门的一瞬,她知道自己错了。
门口赫然站着两个女人。
一个是沈娘子,因着给母亲治病的缘故,她是认识的;至于另外一位,小楼亦是初次见面,便怔在原地。
自从见了姐姐被那嘉琅殿下鱼肉的惨状后,小楼便潜心学习,发誓要将姐姐救离苦海。于是,她肚中如今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些文墨。但是,全部在看见眼前这位红衣女子时,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姐姐真是比那话本里面的狐狸精还有本事——娘的朋友她也认识,而她自己决计不会认识这样的人。
如此想来,也就只有姐姐认识眼前这位红衣贵人了。
“遥……遥姐姐?”愣了半晌,小楼视线从晏长珺的身上移开,看向旁边的沈遥,“你今天来,来做什么呢?”
沈遥的嘴角噙着浅笑,温和道:“之前,贺大人来我家,说起令堂那伏连病的事情。但是这段时间,我遇到了颇多事情,牵绊了脚……还是我脸皮厚了些,想到贺大人说令堂的病如今渐渐好转,便推迟到今日才来。”
她说到这里,还停顿了片刻。
小楼也笑着道:“不妨事不妨事,遥姐姐医术高明,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厉害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