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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雄竞文女扮男装(72)
作者:江俯晴流 阅读记录
贺镜龄听从王容的建议, 将这“弭盗安民六事”携在身上,趁着时候未晚,正好便往乾启城里面去了。
从王容那里得知, 这几日镇抚司里面在传的风声, 便是有数人上了书弹劾裴缙。
奏折里面列举了裴缙所作之恶,不仅仅限于治理诏狱时的不公,还有他平素纵容手下四处招摇撞骗、收受贿赂等等。
而且这些弹劾还不仅仅限于裴缙本人, 老监察御史所上奏本更加激烈,还将裴缙死去的爷爷和父亲拿出来骂了一顿。
总之,裴缙现在的处境如在火上炙烤一般难受。
比起陷害同僚这种罪名, 还是家中藏有僭越之物更能让他掉脑袋。
贺镜龄心中忽然就有些大仇得报的感觉。不过, 那人现在还没死呢。毕竟皇帝到现在还没有处置他。
按原书剧情走的话, 也是得有人带了人马去抄家,数罪并罚,才将裴缙拿下。
贺镜龄到乾启城时, 又是日暮黄昏时候。
她来过乾启城也有数次,但每次来的感受都有不同之感。
绕过城最中央那破鸣钟, 便能看见火红的夕阳缀在西天,迟迟不肯消落,将最后一点苍凉的残照遍洒在大地上面。
宫殿上面万顷琉璃瓦衬出更明丽颜色, 金辉流泻,熠熠生辉。
飞檐斗拱,雕甍绣槛, 眼前的皇宫一望无尽,如沐霞色之中。中间御道大开, 横在眼前,穷尽目力, 也无法望到尽头。
贺镜龄一直跟在引路的太监身后。
二人御道边上的青石板路上绕过。
小太监见来者是贺镜龄,似是心领神会一般,二话不说,便带了路。
这样福至心灵,恐怕也是受了谁人的指示。
贺镜龄见到了皇帝。
彼时,他正端坐着,一边款斟漫饮,品咂着茶,慢悠悠地贺镜龄行完一套繁复的面圣礼节之后,他才沉沉开口:“免礼,平身。”
毕竟眼前这人是皇帝,还是她名义上的什么姐夫。
但是……
贺镜龄没来由地就想到晏长珺随口胡诌的“婚约”一事。倘若这是成了真,那她和皇帝的关系可就不是这样了。
眼下入冬,外面太阳看着猛烈,但照在人身上终究是少了些威力。皇帝受不起凉,御书房中已经燃了地龙,暖气融融。
饶是贺镜龄已经进门面圣,皇帝都还在摆弄着他那茶盏,一边摆弄,一边同魏河说话:“魏公公,你看这茶盏成色如何?”
贺镜龄微不可察地拧了眉。
有病。
但是她知道这事皇帝有意磋磨她,她如今也只能受着。
呵呵,别以为我没看过原书,你看到女主不一样也得当孙子。
不过这些话贺镜龄也只敢在心里面说。
魏河看了眼那茶盏,尖声尖气道:“这茶盏的釉色呀,青翠莹润,恐怕是珍贵之物吧?”
皇帝满意地点头,似是非常喜悦:“是,魏公公好眼力。这乃是上上品的越瓷!”
贺镜龄站在台下,像在罚站一般,双臂垂落,还得垂着头,听那皇帝故意废话。
在她的记忆中,每次皇帝接见她,都是在品茶。要么说这茶是什么好东西,要么就说那茶器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次是后者罢了。
“好啦,这茶就品到这里。”皇帝终于舍得放下他手中的上品越瓷茶盏,垂眸看向贺镜龄:“贺大人今日来找朕,是打算做什么呢?”
贺镜龄按着王容与她商定的话,道:“臣此前在京中缉捕盗贼,那段时间深入体察,颇有些心得,便写了这弭盗安民六事,想要呈交给陛下。”
皇帝此前召见她的时候,便已经允诺过:她以后若是有事要奏报,不必走那些麻烦的渠道,让她径直来乾启城中寻他便是。
贺镜龄躬身,双手将那弭盗安民六事的奏本捧在手上。
魏河颇有眼力见,不须皇帝示意,他便径直下了台阶,将那奏本拿过,又恭敬奉给皇帝。
皇帝还有些诧异。
他本来只是想借由贺镜龄缉捕盗贼有功的名头,给她记上一功,过些时日寻个由头就可以升迁了。
未曾想到,她这次主动面见,居然还带了奏本来?
不过皇帝心中还是有些狐疑。毕竟这贺镜龄是他选中的,用脸去迷惑他皇姐的人……
而且在职期间,似乎也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故此,他并不怀有期待地打开那奏本。
然而,他本来还不甚认真的表情,看到奏本最后,还是严肃了起来。
弭盗安民六事,从增设兵马、禁止淫泆、追究隐情等六处,由浅入深地详解,还列举了她平素遇到的困难。
“这增设兵马倒是有趣,”皇帝看到内容,便信口读出,“没想到朕的锦衣卫,还因为是步行,追不上那些骑马的盗贼啊。皇城辇毂之下,竟然有这种事情!”
贺镜龄点头,顺着皇帝的意思,继续说明情况。
其实早就积弊许久,京畿此前流窜的盗贼劫掠了不少富贵人家,锦衣卫这又是徒步,又是人数少,根本捉拿不尽。
而后五项,贺镜龄也都一一解释了。
写她是写不出来,但具体到每一项的桩桩件件,她都是亲身体会。
皇帝甚是满意,“朕没想到,贺大人除了在此前的缉捕盗贼立下大功,还有这番非凡考量。魏河!”
“是。”
“贺大人功勋卓著,擢其为正四品指挥佥事。”皇帝笑着吩咐下去,最后眸光垂落在台下的贺镜龄身上,“贺大人当这千户也不过一年时间,但是的确立下大功,那就要升迁。”
这奏本当真厉害,一来就让她升官。
贺镜龄急忙应下,开始说些千恩万谢誓死效忠的套话。
反正皇帝喜欢听,她就这么说。
皇帝笑得开心,“想来,贺大人以后还有升迁机会,并且是大有升迁机会……朕这里,还有个重任,希图交由给你。”
听闻此话,贺镜龄额角倏然一跳。
她抬眸,对上皇帝那双略显得浑浊但是有些锋芒的眼光。
“这北镇抚司的人啊,总是不太听话。朕老早就想着,得换换了。”皇帝嘴角的弧度咧得愈发开了起来,他咳嗽了几声。
魏河又再次会意,从广袖中取出几封密信来,走下台阶交给贺镜龄。
贺镜龄看了一眼那密信,封口全有火漆密封着。
“你回去就知道了,贺大人,这锦衣卫除了捉拿盗贼,还有别的用途呢。”
……
从御书房出来,贺镜龄便惴惴不安,心跳个不停——
其实事情的一切发展她都有所预料,但只是方向上面的预料罢了。
似乎每个都发展得更多一些。
比如,她没有想到裴缙竟然失势到了如此地步;也没有想到,王容的那奏本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皇帝当场就允诺给她升了一品阶的官……
接下来是什么呢?她感受着怀中那密信轻飘飘但沉甸甸的重量——毕竟承载着的是裴府三代的东西。
现在皇宫里面已经次第点起了灯,不论是壁灯还是立地宫灯,沿途绵延开来,将皇城晕在一层白纱般的朦胧感觉中。
她出去的时候,却没有小太监过来带路。她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在这偌大皇城中摸索。
贺镜龄心神不定的时候,走路都有些轻飘飘,寻到了路,她便一路向前,不看道路两旁。
忽而,她听到后面有人叫她:“贺大人,走得这样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