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26)

想了一阵,让他想出个主意来。这一日,趁着完颜康自行练习武艺,丘处机飞身下来,剑不出鞘,与他对招。

彼时完颜康将将九岁,孩童里难有敌手。比之丘处机浸淫武学二、三十年,那是大大地不如的。完颜康心中微惊,手上不抖,沉着应战。他自知若是放开了,能抵丘处机十招,算他命大。丘处机剑不出鞘 ,便是要试他武功。

完颜康这师门,从上到下,只有三人,三个人里,除了唐括铉将师门武学荣耀看得极重,他的师父和徒弟全不将师门当一回事。完颜康既不将师门武艺看重,便一丁点也不怕丘处机窥到他门派武艺的奥义,毫不吝啬地将所学一一施展。

心道,难道有个武林好手陪我喂招,不用白不用。丘处机有意诱他施展完全套招数,再一一以全真教武学破解开来,以示己派之厉害,诱他随自己习武。也不下杀手,出手皆留几分余地。完颜康也留意他剑法里的破绽,心里很是遗憾:这里的破绽,只是我武艺不够、出手又慢、力气又小,看出来也破不了……等等!

比着比着,完颜康心中灵光一闪:这便是唯快不破?!越发留心了起来。因为练不成内功,在他武学上面花的心思便少。更多的时候,练习招式是为了平复心情。譬如看到金国如此杂乱的官制,乱七八糟的地方管理的时候。手上熟了,并没有太过心。

此时与丘处机一一对招,心神合一,再看这些招式,又有体悟:凡剑招,都是由最基本的动作构成的。剑法实无优劣之分,而在习武之人的水平。然则习武的水平,却又与练过、见过什么水平的剑法有关……

越想越多,忽然手上一重又一轻,剑被丘处机挑飞了。丘处机将剑收回,完颜康面上无喜无怒,抄起汗巾擦汗,大口地喘着气。败而不馁,确是个好品性,丘处机大为惋惜,问道:“如何?”

完颜康点点头:“你功夫不错。”丘处机开口道:“比你师父如何?”完颜康道:“他打不过你。”乌也使张托剔红的托盘托了盏蜜水来,完颜康无奈地道:“不要淘气,再上一盏来。”说便将手里的递给丘处机。

乌也瞪了丘处机一眼,眼睁睁看他接过了缓啜,飞快地又给完颜康再递了一回。哼唧一声,接了两人喝剩的蜜水磨磨蹭蹭走了。

丘处机又问:“你还要跟他接着学?”完颜康悠悠地道:“对呀。你赢便赢了,纵能赢得了我太师父,又能怎样?是我们练的不好,又不是本门功夫不好,我该是谁的弟子,还是谁的弟子。我太师父才不在乎我赢不赢的呢。”

自己徒弟说出这样的话来,做师父的是欣慰的,别人徒弟说出这样的话来,能将人气死!丘处机觉得自己就是个找气受的,他弄不明白,完颜康为何不肯做他的徒弟!完颜康也很无奈,他等了三年了,没等到丘处机任何实质性的解释。每次问丘处机,纵百般引逗,也得不到一个解释。对比完颜洪烈的机变,丘处机如果被完颜洪烈玩死了,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打死也不能要这样的队友啊!看你“侠义”,不弄死你算我积德了,可不敢跟你混,我还要命呢!

金主的身体越来越差,在这节骨眼上,完颜康一点也不想再分心。暗道:他可真有毅力,这下是真被盯死啦。若不让他死心,以后麻烦无穷。宁愿撕破脸,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并不是“侠士”就适合做队友,挑队友是有标准的——双商至少要及格,逻辑不能死透。丘处机不能想明白“立场源于出身,那么就要告诉他出身”、“让宋人孩子作为金国小王爷长大,还要怪他立场不对,根本没有逻辑”这道送分题,就是他的逻辑系统出了问题。以后再遇到旁的事情,很难相信他不会再掉链子。

这样的队友是真不敢要的,更不要提拜他为师了。身世的锅,也是打死都不能背的。必须要既能气走丘处机,日后翻起旧账来,锅还不在自己身上。

完颜康一抬手:“道长随我里面叙话,可好?”丘处机点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入得室内,丘处机见这屋里布置很是素雅,刺目的大红大金的色彩很少,暗暗点头。

完颜康摆退了侍从,单刀直入地对丘处机道:“我等道长很久了,道长却从来不与我讲实话。”丘处机奇道:“什么实话?”

丘处机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完颜康依旧觉得心很累,揉揉额角,道:“省去前因后果,只对我下令,当小爷是你家的狗么?我看你也不是个闲人,全真教也算是个大派,竟能累得长春子这般守着我,必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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