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老人不知道送走第几个年轻人,握着主顾阿姨的手说你要保重身体。
明明是葬礼的开席,却热闹得不像葬礼该有的模样。
孙捡恩看向倒果汁喝的卢椋,“她给你写过情书?”
卢椋差点把果汁喷出来,“什么情书?”
孙捡恩不说话,她的眼神在老房子的白灯笼下还挺凛冽。
卢椋不难猜是蓝迁和甘澜澜和她说了什么,“没有的事。”
“只是写了个字帖,友好交流。”
孙捡恩:“多友好?”
“你也叫她小爱或者爱爱吗?”
孙捡恩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正常,也有同学试图用八字来给她解释。
但李栖人不信这些,她就是故意的。
同学和老师会喊她小恩,妈妈却喊她后面两个字。
宝贝或者叠字的昵称对孙捡恩来说都很陌生。
更别提从前听安璐和暧昧对象打电话,肉麻的称呼一个接一个。
孙捡恩当时不懂,也不理解哪有人一谈恋爱就失去真实姓名。
人怎么可以把一切寄托在别人的感情上呢?
但现在她好像也陷入了这样的泥淖。
居然想要这样的肉麻。
卢椋看她好不容易多吃一点,还想着是虞师傅厨艺高超,没想到孙捡恩又开始了。
“我和她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你想什么呢。”
她忽然意识到孙捡恩挺爱幻想,更爱虚空吃醋。
也很在乎她。
还有这些不符合外貌的占有欲。
卢椋:“别听蓝迁瞎说,她的话只能信一半。”
“知道了吗。”
大概觉得自己这么说也挺生硬的,卢师傅思考半天,不好意思地补了后四个字。
“宝贝……小恩。”
第32章 第三十二块碑
回去的车上孙捡恩没怎么说话, 卢椋皮卡的车载电台刺刺拉拉,断断续续播放着七日天气。
宝贝小恩。
孙捡恩脑子里还是这四个字,她忽然不困了。
这四个字反复循环, 简直像蓝迁带她逛街路上遇见的水果摊喇叭。
甘蔗九块九两根,宝贝小恩。
耙耙柑八块一斤,宝贝小恩。
丑苹果三块五一斤, 宝贝小恩。
……
孙捡恩偶尔整一下眼,卢椋以为她是要睡了, 也没说话。
皮卡一路开回民宿,村子的夜晚很安静, 山头气温很冷, 卢椋又给孙捡恩递了一个纸袋。
下午坐在后排的孙捡恩就看见了, 她还以为是莉莉姐的东西, 没想到是卢椋买的。
“给我的?”
卢椋关上车门,从另一边绕过来,“特地买给你的。”
“白天有太阳算暖和, 就没拿出来,现在正好戴上。”
里面是一条围巾,主色是雪白的, 围上正好像一只小狗。
质地非常柔顺,孙捡恩围着人也毛绒了许多, 卢椋看着她笑。
孙捡恩不太自在地摸了摸围巾小狗的尾巴, “哪里买的?”
卢椋:“路上童装店清仓。”
孙捡恩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童装店清仓。
她向来的平静都被疑惑和惊讶打碎, 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圈, 卢椋也摸了摸围巾, 又退开两步,很满意, “很可爱,适合你。”
孙捡恩:“我很可爱吗?”
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她。
她的成长从不缺赞美,但亡母的荣耀如影随形。
她目前获得的奖杯都是两位妈妈资源堆叠的应得的,并不需要特别的赞美。
舞蹈学给人的印象怎么也不会和可爱沾边。
就算集体生活同学们互相分享穿搭,偶尔也会在宿舍试穿彼此的外套,孙捡恩总是一旁沉默的那一个。
除了安璐没人和她搭话,她的冷淡像能拉出实体的警戒线。
卢椋:“这还不可爱啊?”
孙捡恩:“我说的不是围巾,是我。”
她说话不顿挫分明,偶尔还有粘连,很像秋冬出现在落叶上的松鼠,看见人类会迅速跑开。
如果喂食,又会捧着食物先塞到嘴里存着。
现在说话的孙捡恩微微鼓着脸,就像存着什么的松鼠。
卢椋又摸了摸围巾上的小狗脑袋,继而向上,摸向孙捡恩的脸,把她的碎发捋到耳后,“我说的就是你。”
“路过的时候看到这条围巾,第一时间想的是……”
卢椋还挺会情境演绎,“要是捡恩戴上,肯定漂亮又可爱,毛绒绒的。”
她的手指只是短暂触碰了孙捡恩的皮肤,女孩就有些不舍,握住卢椋的手指不让她抽回去。
“这样就毛绒绒了的吗?”
卢椋:“早知道我也买一条了,这样可以一起毛绒绒。”
不知道她想了什么,又摇头,“我就算了,这些都太可爱了。”
“白色还显得我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