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捡恩哼了一声,“你最好吃完饭会和我说。”
卢椋也怕她想太多。
孙捡恩大部分时间迟钝,一小部分的敏感似乎混在里面,宛如镶嵌在巧克力上的榛子,难分难舍,更无法全面剥离。
卤菜拼盘是孙捡恩给卢椋点的,看得出是近些天的观测结果。
她自己吃这种都得涮水,口味淡得像是吃出家的斋饭都嫌油水太大。
卢椋的筷子戳进鸭胗,犹豫了一会说:“捡恩。”
孙捡恩正在看店内的装潢。
店内的价目表很明亮,开了几十年的店铺室内牌匾还距离百年老店的倒计时。
饭点的时候店内忙碌,祖孙三代在透明的开间内忙活,玻璃上写着打包加一块钱。
除了店名,已经看不出任何和李栖人日记本写的有相似之处的地方了。
卢椋:“我还是觉得太快了。”
“我是……”
孙捡恩:“传统主义恋爱。”
卢椋:“怎么了,不可以吗?”
桌下孙捡恩的鞋子有一搭没一搭踢着卢椋的鞋,她目光映着店内明亮的灯光,看卢椋的时候像是带了一点残留,像是彗星的拖尾,依然熠熠生辉。
“好吧,我接受这个理由。”
“可是你给我框死了两个月,总要按比例分配步骤吧?”
她们恋爱谈得还挺像绩效考核。
卢椋笑了。
看卢椋还在笑,孙捡恩蹙眉,正好这个时候馄饨来了。
孙捡恩点的一大一小,小的那份就可以一共小盆来形容,大的更像是能装满一盆猪油。
她顾不上讨伐卢椋,盯着浮在汤上的馄饨,很是惊讶:“这不是饺子吗?”
祖孙三代的老店分工明确,老太太包,妈妈煮,女儿收银,还有一个阿姨在店内帮忙。
要是忙不过来,女儿也会送餐。
她听见孙捡恩的话笑了,“当然不是。”
李栖人在日记本里写她能吃两份,孙捡恩还以为是很小的,她的不可思议都快实体化了。
卢椋也不忘目的,“老板,我听说你们店翻新之前还有顾客拍照业务的,是真的吗?”
店老板比卢椋还小,看上去大学毕业没多久,短发包在餐饮帽里,露出的一双眼睛含着笑,“是真的。”
“我外公有个老式照相机,客人可以付费拍。”
李栖人也在日记本里提过,不过她和孙飘萍第二天就要离开了,没有顾得上拿照片。
卢椋:“那客人付费拍照之后没来取的照片呢?”
老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您来是给家人取照片的吗?”
卢椋看了孙捡恩一眼,没什么分享欲的孙捡恩居然在拍照,应该是发给她那位叫安璐的朋友。
她嗯了一声,说了日记本上具体的时间。
精确到上下午,老板也有些错愕,“好久以前啊,我问问我妈妈。”
她边走边喊妈妈。
孙捡恩没这种时候,她和李栖人一起的氛围太安静了,就像逗笑卢椋的那句像死一样。
边上煮馄饨的中年女人嫌弃地说喊什么喊。
母女俩关系好得从肢体语言就看得出,孙捡恩看得很认真。
卢椋:“果然还是别人的妈妈好啊,我这么喊,我妈绝对让我滚开。”
孙捡恩不信。
卢椋:“真的。”
她一边吃卤菜拼盘,一边说:“厂门口的石狮子你见过吧。”
孙捡恩:“哪只。”
卢椋冷不防又被逗笑了,她和孙捡恩在一起很容易笑,偏偏孙捡恩不知道自己是个冷幽默的人。
难怪她的朋友这么喜欢和她说话。
高冷孤傲的人分明是个开心鬼。
卢椋:“保安室前面那只。”
她回得很正经,孙捡恩哦了一声,“你奶奶用编织袋给它做了围脖,保安叔叔说里面塞的是尿素的袋子。”
卢椋吃着东西不太好笑得夸张,忍耐到浑身颤抖,毫无形象。
孙捡恩吃了一口鲜肉大馄饨,不满地鼓着脸,“你到底在笑什么?”
卢椋:“笑你可爱。”
孙捡恩:“这需要笑?”
她承认自己漂亮,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可爱。
可爱要有先决条件,反正不是她这样的。
可网上说一个人觉得你可爱证明她很爱你。
孙捡恩问:“卢椋,你爱上我了吗?”
鸭胗卡在卢椋喉咙,卢椋呛了半天。
店主过来,“这是怎么了?你们点的是不辣的拼盘啊。”
卢椋摆手:“没事。”
孙捡恩把她的茶杯推过去,期待地看着店主,“找到照片了吗?”
对方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妈说都是我爸爸收起来了,他现在出去送货了,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孙捡恩有些失落,哦了一声。
卢椋:“那我留个微信,找到了发个消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