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与未尽雨(34)
闻染都打开自己的车锁了,追问邹宇恒:“到底什么事呀?”
闲扯了一路,还没说。
“诶你吃炸鸡柳么?”
“我不吃。”
邹宇恒心一横:“你帮我写一封情书吧。”
“哈?”
“我喜欢一个女生。”
“谁?”
“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写。”闻染有些无奈:“而且,为什么找我?像陶曼思这种文学社的文笔更好吧。”
“不是呀,写情书也不是最看重文笔吧。”邹宇恒挠挠头:“有一次你的作文不是被老师在全班念过么?我觉得挺有感觉的。”
“……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
“不行啦,情书哪能代笔,必须自己的真情实感。”
“我有真情实感呀!我就是表达不出来嘛。所以,你替我写一份,我看看,然后再跟你说我的感受,你再帮我改一份。”
“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帮你,连目标对象都没有,我怎么写。”
“你按你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写不就好了?应该都差不多吧。”一向高傲的男生勾下颈项,神情似虔诚的小狗:“拜托了闻染。”
说完怕闻染拒绝似的,转身就跑……
“哎!”
从第二天一早开始,邹宇恒一见到闻染就跟见了鬼似的,快速躲开。
陶曼思问闻染:“他昨晚跟你表白,你拒绝他了?”
“怎么可能。”
“那他看见你跑什么?”
“我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讲哦。”
“那肯定啊,我嘴最严。”
“邹宇恒有个喜欢的人,想让我帮他写份情书。”
“谁?”学校里不知多少人或明或暗的对邹宇恒示好,从来都铩羽而归。
“他不肯说。”
“那你怎么写?”
闻染叹口气:“我也是这样说呀。”
校运会举办在即,学校的公告栏里,各班的参赛名单公布了出来。
买完早饭,闻染拉着陶曼思去看。
陶曼思笑:“怎么了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运动会吗?年年都找借口要练琴溜了。”
“随便看一看,毕竟,高中的最后一年了嘛。”
她假意很认真的从一班开始看起。
然后是她们自己班,三班,四班,五班。
一行行移过来的视线定格在“四百米栏:许汐言”。
大概许汐言连名字也出挑,陶曼思只是站在闻染身边随意的看着,目光却也锁定在那一行:“哇,许汐言又不是体育生,她居然要跨栏!”
闻染淡淡应一句:“是吗?”
装得可真像,连十多年的好朋友也没能看出来,此时校园里一阵浅蓝色的风,吹着她鬓角的发,以及心跳如雷。
第18章 嗯,还好我也不差。
运动会那天早上,闻染推开自己卧室的窗,楼下老式面包店里传出烤面包的香气,而天灰扑扑的,像鸽子翅羽下与白色相接的那一块。
好似快落雨。
闻染洗漱了下到一楼,柏惠珍正把早饭端上餐桌:“快过来吃。”
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咬水煮蛋:“今天的蛋煮得好伐?嫩的来。”
“嗯。”
“往年运动会你都不去的嘛,去练琴也好,在家休息也好,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请假的呀。”柏惠珍眨眨眼:“撒谎么也没问题的呀。”
闻染笑起来,搬出先前回答陶曼思的那一套:“还是去吧,高中的最后一次了。”
柏惠珍说:“是哦,再过段时间过了十八岁生日,就不能算小孩子了哦。”
闻染心里一跳。
人生有些东西,就是有时效的。譬如心动,十几岁的时候是阳光,香樟树,滚了蓝边的白色校服。如若错过,就变成了房子车子票子,不是不真心,只是不纯粹。
她是否该感激老天,至少在她十七岁的尾巴上,给了她这样一次纯粹心动的机会。
梓育中学的体育场不够大,所以每年校运会,是借市里的体育场。
好在离得也不远,闻染骑车过去,停好了车,在车棚等着陶曼思。
陶曼思匆匆骑着车过来:“我有没有迟到?”
“没有啦。”
锁好了车两人一起往体育场内走,陶曼思忧心忡忡望一眼灰白的天:“不会下雨吧?”
再乖顺的学生,也怕运动会临时取消而被拉回教室上课。
“希望不要。”
“天灵灵地灵灵。”陶曼思说话间一搡闻染的胳膊:“你看。”
运动会的要求是,运动员们都穿运动服,其他学生穿校服。但总归脱离了学校环境,心情和书包都要轻盈些。
陶曼思是叫闻染看,有些女生悄悄化了裸妆:“睫毛夹过了,那么翘,还有肯定涂了淡粉的唇彩,不然嘴唇怎么可能那样嘟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