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得都有点喘不上气了，却迟迟没等到对面的回答，沈觉夏皱起鼻子，“姐姐，你那边还听得见吗？”

锋利的石块划破纸糊的面具。

眼底闪过纠葛的暗色，沈汀寒沉声说道：“临时有个工作需要马上处理，稍等我一下。”

“啊？好吧……”

鼓起嘴，沈觉夏小声答应。

微凉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将话筒调至静音，沈汀寒走向张悦，“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关系不错的表妹。”

伸长了脖子。

目光困顿的张悦，满头问号。

“学校设施的安全检查没到位，小夏的同桌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现在，小夏想在医院照顾她的同桌。”言简意赅地概况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汀寒抬眸问道：“如果是你妹妹，你会同意吗？”

不是。

您自己不是有妹妹吗？

虽然心里在疯狂吐槽，但张悦哪敢说出口，“唔…她同桌是男生还是女生？对方的家长为什么不陪护？”

垂眸，收回视线。

沈汀寒缓慢且清晰地说道：“是女生，对方和母亲两个人独自生活，没有别的长辈。”

“害，那就让她母亲照——”

“她母亲身患白血病，如今还在隔离舱里，估计还没听说这件事情。”

表情凝固。

张悦的额角划过三道黑线。

不是…人家舍身救人，唯一的长辈还患有白血病，都这么凄惨了，您还要来问我同不同意——肯定得同意啊！！！

咬了口舌尖。

将呼之欲出的话语咽回肚子里。

张悦打量着沈汀寒的脸色，字字斟酌：“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是会同意的吧？对面也是女孩子嘛，而且身边又没有别人可以帮忙照顾。”

“是吗？”

立刻读懂上司的心意。

话锋一转，张悦讪讪地补充道：“其实不同意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毕竟……”

毕竟个什么鬼啊！

她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理由啊……

扫了眼笑容僵硬，半天也没再吭声的张悦，沈汀寒蹙眉说道：“行了 ，我知道了。”

不敢再多嘴。

张悦眼观鼻鼻观心。

鸦黑的长睫轻颤，掩盖掉眼底泛起的寒冰，沈汀寒重新接通电话，嗓音散发着淡淡的凉意：“我刚才想过了，可以。”

小兔子握着手机一直在等。

听到这句话的霎那，杏眸绽放出惊喜的亮光，“真的吗！？”

“嗯。”脸色黑得能挤出墨汁。

沈汀寒闷声应道。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啦！等你回来，我就介绍她给你认识～”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在走进病房之前，沈觉夏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姐姐，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

沈汀寒随口敷衍道，“或许吧。”

“那我就先挂啦？”

“嗯。”

电话挂断之后。

张悦觉得机场的温度忽然降了十几度。

望着眼前的冰块制造机，张悦脑海中“叮”的响了一声——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想出理由了。

为了所有同事的身心健康，不照顾那个小可怜完全没问题啊！泯灭人性又能怎么样呢？！

呜呜呜呜……

完啦。

-

世界的另一头。

握着手机，嘴巴里断断续续地哼着歌，沈觉夏伸手推开病房的门。

“咯吱！”

金属和地面摩擦所产生的声音。

十分刺耳。

呲牙咧嘴地捂了捂耳朵，沈觉夏走进卫生间，“季知节你在干嘛，弄出来的声音好难听。”

肩膀下面卡着拐杖，季知节正靠着墙壁，目光专注地在拆防水腿套的包装袋。

很明显。

刚才的声音是拐杖和地砖磨蹭发出的。

耳尖泛着微粉的桃色，季知节难为情地低下头，“上午参加了运动会，身上流了很多汗，我受不了。”

“所以呢？”沈觉夏歪头。

“刚才你出去之后，我在病房里收拾东西，不小心看到这个防水腿套……”举起手中的腿套，季知节的眉头皱成一团，“我想稍微冲个澡。”

“不行，伤口会碰到水。”

“这个腿套是完全防水的，我去查了，没关系的。”

将信将疑地走到季知节身侧，沈觉夏夺过她手中的腿套，扫了眼说明书，“专为伤者设计，橡胶封圈……”

“是吧？网上的反馈也不错。”

眯着眼睛，沈觉夏皱眉，“我怎么不记得，我今天还买了这个鬼东西？”

“是和电动轮椅一起送来的，箱子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我还没全部整理完。”目光温柔地看着站在白炽灯下的沈觉夏，季知节轻声解释道。

“好吧。”沈觉夏抿唇。

见状，季知节眨眨眼说道：“那我可以洗澡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