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之路,道阻且长(52)
他没有资格如此唤自己。
阚衾寒不答,回答他的,只有自己那从口中宣泄而出的叹息。
皇帝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他抬手捏捏自己的鼻梁,似是疲惫不堪道,“朕瞧着如今你与那濮氏小儿已然熟识,而现下,恰逢无大事,朕想着,衾寒你的婚期……”
说着说着,他消了音,似是询问般望着阚衾寒,可也只有阚衾寒知道这眼神中带着的情绪有多少。愧疚,感慨,算计。各种各样的。
愧疚,便这样来弥补么?
阚衾寒嗤笑一声,笑这人白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如此可笑。
又或是嗤笑这人拿自己的幸福来换她皇弟未来掌权之路的轻松。
幸好,幸好她所嫁之人,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也不是那些自予为风流倜傥的自我认知不够透彻的傻子,而是那个可爱又有点傻的孩子,濮忆谨。
幸好我喜欢她,她亦喜欢我。
她们之间的情感无关性别。
“此时自然是由皇上做主。”阚衾寒冷硬的说着,把这春意盎然的春季,染成了万物枯骨的冬日,仿佛都搭上了层层皑皑白雪。
皇上深吸一口气,冰渣仿佛随之刺进喉咙。
“朕的衾寒还真是乖巧的很啊。”皇上似乎被气的不轻,出言讽刺。
他这个父亲做的多么失败啊,俗话说女儿是那贴心的小棉袄,可他却得时时当下她这个习武的女儿什么时候给自己来上一刀,让自己一命呜呼。
这么一想,气愤更甚,直冲天灵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此时爆发,他狠拍桌子,木桌被敲的发出闷响。
肉与木的接触,发出“啪啪啪”的脆响。
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
“阚衾寒你可知你还姓阚!”
“你便是这样对你父皇的吗?”
“连一声父皇都不愿喊,你把朕当做了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下面的人儿脸色一句比一句寒冷,寒意沁润在她的全身。
她只是孤傲的昂着头,与皇上对峙,不执一言。
冷凝的气息弥漫在俩人之间。怒气萦绕在胸口,吼间,刺的喉咙发痒。终是抑制不住咳了出来。怒火让这番咳嗽变得撕心裂肺了起来。
可阚衾寒依旧昂首挺立,眼眸里平静无波,见到自己父皇如此的惨状却似是瞅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淡漠。
到是外边的太监听到这咳嗽声,踏着小碎步跑了进来,那模样好似这皇上才是她父亲一般。
阚衾寒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半晌过后,皇上终于在太监的伺候下,缓过神来。他挥挥手,让这太监下去。
这下太监到是毫不犹豫的走了。丝毫没有先前的担忧之情。
阚衾寒的眉头略微挑起。
有趣。
太监走了,屋内又归于平静。
“不知朕多年前派去的任务,如今,可是完成了?”皇上打破了沉默。突兀的问道。
“儿臣愚钝未能完成。”阚衾寒的话虽是这样说的,语气里却是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贬低自己的意味。
“喔,那朕这个妃子可真真是厉害极了,竟能藏过朕的眼底。”皇上呵呵笑了起来,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等了这个答案等了几年了!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子从这高严的宫墙内逃走,正如他从未想过他当初惋惜是个女子的孩儿如今也成了这朝廷中的一员。
不过,没事。
终归是个女子,掀不起大风浪。
只有他的明儿成为储君,只要他足够优秀。
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
皇上这么想着,眼底划过笑意。
与面上的笑容不同,那是最为真是的情感。
站在下方的阚衾寒虽然不能清楚地知道对方在想写什么,可也能猜上一二,再瞧见他那眼底的喜悦,一股恶意油然而生,几近作呕。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偏要让这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皇上愉悦的臆想着一切一切。
却忽略了下方阚衾寒眼里的雄心壮志和势在必得,以及那掩盖在这上方的厌恶。
他呵呵笑着,笑着笑着便喷出了血。
那场面可真是壮观啊。
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在空中绽开,如那花朵在春日阳光下绽开一般艳丽,夺目。
那垂危的老人扶着胸口,扶着椅子,血液从他的唇角渗出,下滑。混浊的眼眸里充满了可怖与害怕,他挣扎的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阚衾寒,嘴里喃喃着俩字——救我。
阚衾寒却丝毫没有被这场面吓到,瞧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心中泛过一丝异样和快意。嗤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路过一个太监,停滞了步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去宣太医。”她这么说着。抬脚离去。这次她走的很顺畅,一路不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