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明(96)
“刚刚的火他没有闪躲,”脉婉惜念叨。
江缔道:“怕不怕另说,至少说明,在他心里,唱戏这件事情已经比自己的心魔还要重要了。”
脉婉惜跟台下的阿灼招手“是啊,有了这一茬,以后也便不用担心了,”脉婉惜走到桌旁,端过来一杯茶“只不过,我还没说完。”
江缔喝到一半,停下来看着她“惜娘没说完什么?”
“我不是第一次见小姐了,初见时的《穆桂英挂帅》也是转冲着小姐来的,只不过没料到会从台上跌下来罢了,”脉婉惜在江缔面前一直都是明艳自信点样子,倒是少见这样维诺。
江缔扶正她的簪子“惜娘怕我觉得你故意欺瞒算计我是么?”
脉婉惜点头,她从前只把江缔当做一个盟友各取所需,没必要坦诚相待,但这么久下来,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再把江缔置之度外。
“原先只为了撷兰苑才攀上小姐,而后才发现,我与小姐自始至终是同路人,便更加无可欺瞒了,还请小姐见谅。”
脉婉惜半天不见对方回话,正要抬起头来,却见江缔伸手将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人之常情惜娘不必太过耿耿于怀,我初见惜娘,也不曾如此真诚。”
江缔笑道“但既然惜娘也说不瞒我了,”她凑近脉婉惜几步“惜娘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小姐送阿灼回京之时,”脉婉惜拉住江缔的手,江缔红了的耳根被掩埋在灯火下“我远远一见小姐英姿,实在是难忘,多年后又见面,便舍不得这个机会了。”
那时的江缔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将军,还是个军中斥候,跟在军营中跟将士们一起征战,脉婉惜看见的江缔便是一个纵马长街的将军。
憧憬之情变成了后来的同舟共济,脉婉惜才发现江缔对于某件事情的执着到了一个故步自封的地步,但不可否认,江缔在脉婉惜心里,一直都是巾帼女将。
江缔微微愣神,原来那时候脉婉惜已经在她身边了么。
“我自知撷兰苑只能为小姐尽绵薄之力,但我既然向小姐保证过,便不会让小姐后悔。”
台下的掌声和喧闹声混杂着乐声,似乎要把天都捅破,台下的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不时放声大笑。
江缔道:“多虑。”
她暗自叹息。
说的好听,女将军风光无限,但不光他人看不过眼江缔,就连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倒坎。
这算什么……
“小姐将帅之才,来日必定飞登凌霄,”脉婉惜的角度正巧能看见拜月台以及边上的阁楼,或许她是该庆幸。
庆幸她有这样的母亲,庆幸她能帮上江缔。
江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拜月台仿佛与世隔绝,可又有人间烟火气。
“惜娘所言甚是。”
两人跟着铜鼓喧闹一起沉沦。
江缔不言,只是看着戏台,看着宾客,看着一切,但怎么都挥之不去脉婉惜的身影,哪怕只是想起自己那点心思,要不是黑夜灯火,江缔的红晕都爬到了颈部。
江缔从前也不相信甚至觉得荒唐,就跟京中的人觉得她荒唐可笑一样。
可它就是发生了,江缔受封将军,百年来第一位女将,上朝任职,出兵打仗。
她对脉婉惜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而是身无彩凤双飞翼之情。
夜久语声绝。
第49章 金枫
又是一月过去,朝中人提心吊胆的无非就是两件事,平阳关的驿道修缮和突厥的动向。
按理说突厥最是沉不住气的,吃了一次败仗,若不当日打回来简直不符合突厥人一贯作风,大半年过去了,修生养息早就恢复了,这样事出反常,兵部和军中之人没少忧心。
不过算来,大概是突厥少汗的作为。
突厥之患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
一直到现在,不管是江缔还是陆迟都没能找到那“第三人。”
要问突厥事,就要从突厥人入手。
但大翊王都,从何而来的突厥人。
江缔静坐在包厢中,看着面前的陆迟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上的剑,二人身上没什么血迹,只不过是溅了点血罢了。
“眠晚,若有下回,留他一命好生招待招待其实也不是不可,”江缔收剑回腰间,等着陆迟处理好身上的血渍才叫小二上来奉茶。
陆迟摊手“若是阿朝你早些提,倒也不是不能留他们一命,”他将袖口沾到血的地方翻折进去“不过那伙人,大概留了名命没什么用途。”
江缔点头“是不错。”
他们二人身上的血迹并不对等,陆迟不光剑上,就连袖口都沾上了不少,江缔除了一些溅到手上的血迹,其余的都可忽视。
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从校场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碰见了不要命来刺杀的一伙人,江缔陆迟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可惜就可惜在陆迟刚跟江缔打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架,陆迟剑都还没有收回去,这群人也纯属是自讨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