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是女郎(44)
“奴婢遵命。”
太后眼里映出自己指甲上鲜艳的红,她握紧自己的手。
——萧存玉,你很好。
跪了一个多时辰,存玉双腿直发软,膝盖处火辣辣的痛,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寿康宫。
遗诏再好用,也不应该现在拿出来。
在这种流言喧嚣于尘的时候,公布先帝的遗诏,不但不能洗刷陛下不孝的恶名,还会让陛下永远背上逼死生身母亲的罪名。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太后自己主动出来为皇帝澄清,只要她愿意和皇帝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那些传言在民间自然会变成没人相信的假话。
同时,让太后知道她的秘密已经被知道也会让她以后投鼠忌器。而那张遗诏,就会成为一柄可以一击毙命的剑,永远悬在太后头上。
真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只是可怜了她的膝盖。
存玉叹了口气,慢腾腾地往宫外走。
永定门外就停着知云的马车,她现在正在车上看着账本。
几日前,望陵塔的修建便已经开始了,她的人和工部的人一起开工。
望陵塔的修建很顺利,只是那四座七重佛塔的材料中有需要一种极罕见的红玛瑙,京中没有找到合适的,只怕必须得派人去西北红玛瑙的产地找寻。
这些材料都得趁早预备好,不然等到入冬各地下了雪,官道一阻塞,在外行走的商人回不来,到时候任凭西北的玛瑙有多好也是不中的。
知云现在手里倒有略次一等的锦红玛瑙,只是效果肯定不及上好的红玛瑙。
知云边回忆西北有谁家在做玛瑙生意,边翻过一页账册看下去,忽然听到车外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于是放了账本,掀开帘子向外看。
“存——”
“你的腿怎么了?”她视线移到存玉微微踉跄的步子上,钻出马车扶她进来,“是磕碰了还是崴了,快进去先坐着。”
存玉听话地坐下,向她解释:“是太后故意磋磨我,罚我在殿里跪着等她。”
知云挽起她的下裳,膝盖上青青红红的淤青十分明显,她心疼地拿出车厢里的药涂上。
“这得多疼啊,太后也太刻薄了。”
凉丝丝的药缓解了膝盖上炙热的痛,存玉舒服地向后仰倒在迎枕上,不甚在乎地说:
“不过跪一会儿,她现在也只能做到这种事情了。”
说着说着,存玉还笑了出来,对于太后这样高傲的人来说,发怒本来就是无能无力的表现,她越生气,越无力,越能证明她其实已经看到自己的末路了,只是还不肯认命而已。
知云轻轻给她涂药,白她一眼:“有什么好开心的,伤在膝盖上,你之后半月都别想好好走路了。”
存玉抿嘴看着她浅笑。
太后大概非常害怕捏着她死穴的存玉,回应的速度很快。
第二天早上,宫里就传出了太后娘娘给先帝和陛下祈福用指尖血抄写了整册《心经》供奉在佛前,并且由于太过劳累晕了过去。
殿里宫女急急找来太医看诊时,太后才悠悠转醒,并且对着众人剖白道:“我情愿堕入阿鼻地狱,只愿吾夫安息,吾儿康泰,天下平顺无恙。”
赶来的皇帝听到太后真诚的话语,当场跪在太后塌前泣如雨下,寿康宫里母子一片和乐。
同时民间不知从哪里开始,渐渐有人盛传起皇帝对太后的孝心来。
仿佛一天之间,关于皇帝不孝的谣言不攻自破。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皇陵那边,望陵塔的修葺日以继夜地进行着。
半个月过去,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为了在明年正月祭祖前修好望陵塔,工部基本没什么休息的时候。
知云也忙,各种原料都要找人买,其中不乏在天南海北的客商,为了早日准备好所有的材料,知云只能抓紧时间和各路商人协谈。
第28章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昼夜不停的忙碌中,日子一天天过去,望陵塔逐渐恢复了曾经的庄严肃穆,七重佛塔也慢慢的盖起来了。
望陵塔即将建好时,户部计算所用银钱,惊喜地发现花费是他们不敢想的低。
季冬寒气严,霜风折细柳。
十一月底,长安的冬意已经很浓了。
城外的皇陵里,知云正和工部的人一起验收望陵塔,修好的望陵塔高高耸起的屋檐向天外飞去,直直朝着先帝陵寝的方向。
操持此事的匠人跟在知云身后邀功:
“东家,我做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连这屋檐上面鎏的金都是咱们的人亲手熔的,每天夜里都有人守着,其他人别说沾手了,连靠近都难。”
工部主事也搭腔:“这塔修得是哪里都好,要我说比之前的要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