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山语(23)
压低了声音对张齐道:“届时你找机会把这封书信交与阖江司马柳子介,不必说是我写的信。”
江守君心里仔细斟酌过一遍,柳子介与陆寅素来不合,可让他们翁蚌相争。
她自己倒不是想从中谋得什么利益,只是陆寅在位一日,刀刃便悬在她颈上一日。
柳子介本为京官,后在朝堂直谏触怒龙颜,被贬在阖江。如今陛下大有要将其调返回京的意思。
此刻正值特殊时,陆寅仰仗家里在京中势力背景,柳子介不敢贸然参他。
他心里和江守君想的大致一样,陆寅在天子脚下作威作福,倒台这是迟早的事,众人敢怒不敢言,又缺少他恶盈满贯的证据。
如今证据虽不算齐全,但也不必坐以待毙。
作者有话说:
(1)地理上淮水好像流入的是黄海,这里“北海”就当意为北方的海吧(bushi),请多给我一点耐心和宽容QWQ
第12章 诉民苦呈笔泯州赋
山光晴明,杏雨梨云。
柏影松风两寸山,素景淡淡。秦府修建处风水极佳,借山水养人。
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楼宇与山川掩映交错间相得益彰。有些刚柔并济的意思在。
府外已经候了些许人,秦府小厮领着江守君进府。
府里别致,并不像外面看得那般庄严肃穆,过了回廊亭再过弄堂,一步一景,步步生莲。
她方进房门,只见端位上坐着位苍鬓老者,应当就是前御史大夫秦启仁了。
江守君举止从容向他揖礼,秦老先生颔首请她归座。
秦启仁年老体弱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现下秦府大都由其嫡长子秦驹主持。
楚州秦氏家大业大,奈何这秦驹是个没本事的,年过四十依旧没有什么建树。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膏梁。
秦启仁恨其不争却也毫无办法。
等捱到娶妻生子后才收敛,秦驹膝下唯有一女还在家中闺院里。
女儿名唤秦安筠,秀外慧中,性格温顺。应该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但来提亲的人却不多。
原因有二,一是身份地位与秦府太过悬殊不敢前来提亲,二是嫌她是个哑巴。
秦驹是个不管事的,秦启仁又这般疼爱这个小孙女,定然不会让她身份受折辱下嫁于人。
楚州这般穷乡僻壤之地,地痞流氓多矣,像江守君这般官居高位背景清白的确实少见。
看她容貌不算硬朗但也生得十分秀气,有学识有博见,举手投足间一股浑然天成的自若。
秦启仁更是对她欣赏不已,有意要将孙女许配给他。
但秦启仁这人一向谨小慎微,还是觉得需观察一段时间再定夺。
堂内众人随意寒暄,也不觉局促。
秦启仁端居尊位,对江守君发问道:“对了,不知我秦府送的礼,还合江郡守心意否?”
江守君放下筷箸,脑海里浮现出那两排丫鬟站作一堆的场景。
“正要回及秦先生此事,承蒙厚爱,江某不过三尺微命,实在无福消受这般重礼,万望先生收回。”
“也罢,是我考虑不周送了俗礼过去。江郡守这般不同流俗之人,若真是收了,只怕别人说我贿赂巴结,更怕江郡守刚上任就被扣上贪污腐败的帽子。”
“江某并非此意……”
秦启仁笑着打断她:“哎,只在屋子里说说笑笑而已,江大人不必当真。”
江守君松口气,不大自在地抿了一口杯中已经见底的茶水。
身旁侍女眼力极好为她斟了满杯茶水。
但斟茶的手却是有意使然,将茶水满得溢出来。
四下极静,偌大堂内恍惚能听清潺潺斟水声。
秦启仁看到后不怒自威,肃声对她身旁侍女道:“你是跟谁学的礼?这般没规没矩。”
身旁只顾着吃饭的秦驹骇得一愣,忙正色端坐。
那侍女连忙跪伏在地上噤若寒蝉,抖若筛糠。
秦启仁面沉如水:“今日倒让她丢尽了我秦府的脸面,拖下去打三十鞭罢。”
房外家仆闻言赶忙进来拽她胳膊往外拖。
三十鞭,这如芦苇般细瘦的侍女哪里熬得住,若不死也只剩一口气在了。
江守君于心不忍,开口劝道:“秦先生息怒,斟茶事小,若因此事见红,恐招晦气啊。江某恳请从先生处讨个面子,放这侍女一马吧。”
秦启仁从座椅上起身,慢慢行至那侍女面前。
“听见没,江郡守要保你。”
侍女声色惶恐。“奴婢,奴婢听见,谢江大人救命之恩,奴婢舍身难忘,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做事虽不伶俐,却是个忠义的。”秦启仁转头对江守君道,“见笑了,可惜这奴婢我府上难用,不知江郡守肯不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