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与野玫瑰(224)
“我走了。”祁麟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晚上记得盖好被子。”
何野又往里缩了缩:“知道了!”
祁麟合上了门。
纠结再三,她还是失落地走到祁天房间门口敲门。
祁天没开门,估计一个人躲屋里生闷气。
“开门儿!”祁麟难掩激动,敞着嗓子喊了一声。
可能这嘹亮的一嗓让祁天误以为她生气了,不到十秒门口开了条小缝。
祁天探出半张脸:“干嘛?”
祁麟撑住门往屋里挤:“快进去,给你讲故事。”
“真的吗?”幸福来得太突然,祁天跑上床,认真地瞪着她。
“今天想听什么?”祁麟也上了床,靠着床头,没等祁天回答,她自顾自地说,“换个英文故事怎么样?”
“好!”祁天不知道什么是英文,只要是故事听他就愿意听。
祁麟拿出手机搜,拗口地读出第一句:“OncewhenIwassixyearsoldIsawa、a……a……”
她连读了几个a,想破脑袋也没想出magnificent怎么念。
祁天一脸懵逼看着她。
祁麟叹了口气,放假前背了那么多单词,过了个年忘了个精光。
本来看何野这么喜欢,还想在她睡不着的时候读,没想到脑子不争气。
“算了,不念这个了。”祁麟在搜索框打上西游记三个字,“老爸念到几话了?”
“五十三话!”祁天响亮地回答。
祁麟清清嗓子,声情并茂地照着手机念:“话说师徒四人上路西行,金兜山土地、山神捧着紫金钵盂叫喊:圣僧!这钵盂米饭是孙大圣不远千里化来的……”
祁天听得很兴奋,她也不明白这么小的小孩怎么喜欢听书,电视版的不应该更吸引人吗?
也可能是睡觉时间到了看不了。
读了几话,祁麟低头看了眼熟睡的祁天,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她推开门,房间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从窗帘缝隙透出来的光。
祁麟走到床边,蹲下身,下巴抵在床上,就这样默默看着何野。
虽然看不见脸,但能听见何野轻微而平稳的呼吸,还有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这感觉奇妙又梦幻。
好像踩在云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珍惜,像做了场冗长而繁杂的梦。
最后以一句试试和一个吻结束。
她看着何野放松下来的脸,仔细琢磨她们之间的关系。
何野说试试……那她们算谈恋爱?还是仅仅是试试?
何野明白自己的心意吗?还是因为她救了她,因为报答愧疚才愿意在一起。
祁麟摸了摸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女孩子干燥带着水果气息的温度。
但事到如今,就让她自私一下吧。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
反正都这样了……该亲的亲了,该抱的抱了,该摸的也摸了。
糊里糊涂地试试,糊里糊涂地在一起。
稀里糊涂地谈恋爱。
她慢慢凑近,朦胧的夜色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随后,她亲上何野的额头。
狂风呼啸,大雪纷飞。
河道表面冻了厚厚的冰层,地面上覆盖厚雪。
黄娟洗完碗,在围裙上擦干冻得通红的手,厨房四处漏风,身上漏絮的棉袄也不保暖。
她坐在小马扎上,利用灶台的余热烤了会儿手,从胸口拿出廉价的本子和笔。
她小心翻到空白的一页,十分珍惜地写下一笔一划。
-今天是大年初五,村里一个被家里人卖过来的姑娘救了出去,救她的也是一个姑娘,来了很多人,她们很
黄娟绞尽脑汁地想,也没想出勇字怎么写。
yong敢。
她笨拙地用拼音换下这个字。
-真好,这是村里第一个救出去的姑娘,我帮了她们,她们说会来救我,但她们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那姑娘叫我也逃出去,但逃出去我能去哪?去找妈妈吗?都过了十四年,妈妈还会记得我吗?还在找我吗?
黄娟迷茫地写下这段话,用手背抹掉眼角的眼泪,她写字很快,赶时间似的,但当写到妈妈这个词时,却写得又慢又流畅。
她愣愣盯着这句我帮了她们,心里清楚,她帮她们不过是帮当年想要逃出去的自己。
她们逃了出去,就好像当年的她也逃出去一样。
黄娟继续往下写。
-应该不会找我吧,我老惹妈妈生气,妈妈总说把我丢了,不要我了,你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会找我。
-要是我没惹妈妈生气就好了。
黄娟写完,小心翼翼把本子重新放进怀里收好,尽管只要五毛钱,也要她攒很久。
她垂着脑袋,进屋准备休息。
一进门没人讲话的低气压让她感觉很不好,多年来看人脸色的习惯告诉她,田柱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