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番外(4)
颜皖知说罢,江映华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耷拉着脑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毕竟铁证如山,就是一张巧嘴说破天也是无用。
“你觉得朕和母亲杀了你二哥,是也不是?”陛下也不再绕弯子,沉声开口。
江映华脸色煞白,身子止不住的轻颤,连上下牙齿都在不住的磕碰着。她心里暗骂自己怂包,但身体很是诚实的吓得发抖。
自己的二哥即位不过两载,就被母亲一纸诏书废去了帝位,才从皇位退下来不过半个月就暴毙,任谁都会怀疑此事与眼前的新帝——自己的长姐,还有母亲脱不了干系。
若真如此,母亲杀子,长姐弑弟,与二哥、长姐一母同胞的自己要如何自处?更何况父亲在世时对自己宠爱尤甚,那龙椅她打小就坐过的。江映华很怕,却也不甘心被蒙在鼓里。
哪怕长姐即位便封了自己王爵,赐了她的潜邸做自己的王府,享受了这满朝上下独一份的荣宠,她也不敢如从前那般亲近姐姐了。
“瞧你那怂样儿,心事都挂脸上了。朕今日明白告诉你,你二哥是病故的,朕没碰他,母亲更没伤他。一母同胞兄妹四人,如今就剩你我二人,江映华,朕由不得你胡闹。”陛下看她吓得浑身战栗,没来由的火大。转头吩咐颜皖知:
“你将她送去太后宫里,就说是朕的意思,劳太后严加管束。”
颜皖知得了旨意上前两步,想搀扶起地上的人。谁知这人此刻更慌乱了,一把推开她,朝着陛下扑了过去,扯着陛下的裙摆,颤声告饶:
“长姐,姐姐,华儿错了。求您别送华儿去母亲那儿,除此之外,您如何责罚都好。”
“现在讨饶,晚了。”陛下丢下一句话,板着脸拔腿就走。
颜皖知觉得这小人儿有些好笑,竟然这样惧怕自己的母亲。奈何皇命难违,她半推半架着将人送去了太后宫里,临走前,收到了这丫头幽怨的一记眼刀。得,这不记仇就怪了。
江映华的母亲既是国朝太后,也是南越国的女皇。这位女中英豪极重规矩,性情强势,教子严苛,平日里甚少展露笑颜。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文武兼修,一样都不许怠惰。学业上稍有不如意,一番捶楚那是轻的。当了皇帝不合格都能给薅下来。
也正因此,从小被先皇娇纵溺爱的江映华才没有长歪,只是对母亲,那是打小就抗拒的不行。
回承明殿的路上,颜皖知盘算着,陛下就这一个嫡亲的妹妹了,既然早早封了王,这姑奶奶日后定会受到重用。和她生了嫌隙,对自己肯定是大大的不利。好在眼下还是个十六岁的娃娃,寻个由头送些东西哄上一哄,这仇怨也就能消了吧。
怪她走得太着急,没有听到太后宫里此起彼伏的竹笋炒肉的脆响,以及随之而来的,少女梨花带雨哭爹喊娘的讨饶声。若是听见了,她断不会如此想。
第04章 出将?入相?
三日前才被母亲捶楚一番的江映华窝在暖洋洋的被窝里贪恋梦中清欢,顺带养着身后斑驳的伤。
谁承想天还未亮,自己的母亲大人就亲自下场,将人拎去了崇政殿的朝会上站班。
阴霾散去,朝阳初升,霞光洒在汉白玉的石阶上,璀璨夺目。上朝的大臣们如过江之鲫,排着长长的队伍自宫门走来。
比霞光更引人注目的,是大殿内那一抹紫色描金的公服。
一行人入得大殿,见到早已候在阶下的昭王小殿下皆是一脸诧异。前几日还醉生梦死的小王爷怎么就转了性子?
虽说满心疑惑,对于这个靠陛下偏疼得来王爵的小丫头并无真的敬重,但碍于此人的身份,大家还是毕恭毕敬的上前见礼。
江映华此时脑壳昏昏沉沉,身后的伤处酸酸涨涨,眼见这些口是心非,皮笑肉不笑的大臣一个一个往自己眼前蹦,就和看庄稼地里炸刺儿的蝗虫没啥区别,那是满心的不痛快。
苦于崇政殿实在不是使性子的地方,加上对母亲和长姐的畏惧,她规规矩矩的点头回礼,点头回礼,点头……活脱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重复了几十次。
初入朝堂这第一关就令人心生厌倦。江映华想起母亲一早的命令,顿觉头疼不已。
太后说,陛下女子为帝甚是不易,华儿既是她唯一的胞妹,就要做她的肱股之臣,尽心辅佐。嘱托人在朝中参详些时日,再决定日后是做个统军的大将,还是执政的相臣。
这两样,江映华一个都不想触碰。
直觉告诉她,自己的这位长姐那是个妥妥的蛇蝎美人,有野心,有抱负,也有足够达成目的的能力和狠绝的心思。入了庙堂,碰了权柄,便做不得寻常姐妹,日日心惊胆战,猜忌提防,可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