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珍贵(162)
她能感知到江晚云在身后望着她,想象着她的目光会凝在她的下颌线和侧脸轮廓上,想象着自己拥有着夜色一样妩媚又冰凉的气质,会让她迷恋得神魂颠倒。
路上行人一家三口,小女孩在前面踩雪,夫妻两个在后面手拉着手慢悠悠走,男人身后背着小提琴盒,眉目看起来很温柔。女人手里抱着一束捧花,大衣下隐约看得见裙摆,望着他,笑得腼腆又幸福。
这也许才是江晚云想要的吧。
简简单单的,朴质又细腻的,理想又富有烟火气的。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同为女人的她想要给予她,都要跨过千山万水。
时晨让她直白一点,强硬一点,戳破过往所有的暧昧,哪怕质问她,哪怕惹她不悦,追问一个答案,总比不声不响强。
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这些想法放在江晚云身上荒谬又幼稚至极。
不得不承认时晨在这方面比她勇敢,跨越了世俗去经营好了一段同**情。
同性恋那么难吗?世俗那么可怕吗?其实面对人生的豪赌她从来没有怯弱过,唯独江晚云,她不舍得她委屈,更不忍心她受伤。
她收回瞥像窗外的目光,挂好了档:
“我送你回家。”
江晚云敛下目光淡淡一笑,无言望向窗外。
车逐渐开稳了,一路雪景一晃而过。江上烟花一簇簇盛开,又一簇簇散落,照得她们的面容忽明忽暗,心头也阴晴不定。
“刚才出剧院还能看见月亮,这会儿看不见了。”
江晚云可惜道。
话音刚落,林清岁猛然打了方向盘,一声不吭调了头。
“去哪?”
林清岁没回答。
江晚云也不问了。
车没走回头路,调头后往她们都不太熟悉的地方开了很远,一路上没有人说要去哪,也没有人再问起。
城市的喧嚣越抛越远,繁重的心情也逐渐消散。直到四周万籁俱寂,灯影婆娑,车才停了下来。
林清岁直接下了车,等江晚云跟随她下车不声不响走到她身旁的时候,指间香烟已经点燃了。
江晚云看了看眼前不算陌生的环境,平平无奇地街景,问她:“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林清岁沉默两秒,抬眼看着夜空,仰了仰下巴:“带你追月亮啊。”
江晚云眉梢一惊,双眸里闪过一瞬星碎。抬眼望去,一轮月高挂,算不上明亮,也不完满,带着一点缺口,在云纱里若隐若现。
她却喜欢得润了眸,露了笑。
春天还没有正式来临,风却带着初春的气息迎面吹拂,吹动了本属于春天的心绪。
她们背靠着车身,她又轻轻往林清岁肩头靠去。
“清岁,新年快乐。”
林清岁灭了还剩一大半的香烟,没有陪她赏月,而是低头望着眼前黑漆漆的人工湖:“嗯,快乐。”
安静许久后,江晚云说起:
“对了,我今天去了趟学院,有样东西,我想给你看。不过不确定现在对你来说还算不算惊喜……”
她把手悄悄伸进口袋里,想翻出手机把审批下来的电子文件给她看。
“不确定就别告诉我了吧。”
林清岁打断了她,接而道:
“我要走了。”
江晚云松了手,疑惑望向她:“去哪里?”
林清岁回答:“离开清欢。”
江晚云蹙了蹙眉,想不到答案:“鹤城?郇宜?还是海外?”
“不知道,”林清岁坦言:“过去我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想重新开始我自己的人生。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忘记自己的身世,忘记怀安,忘记‘花辞镜’,也忘记你。”
江晚云心窝里一阵涩疼,很快又被理解和心疼覆盖过去,望着她分明还有些青涩,又沉落了太多心事的眼眸,心底也只剩下心疼。
“是吗……这些事,压得你太重了吧。忘掉也好。”
“你不认为我是个白眼狼吗?”林清岁回身望向她:“她对我有恩,我却想忘掉她。”
这个“她”指的是林惠贤,也是江晚云。她不知道江晚云冰雪聪明,能听到几层含义。
总之江晚云沉默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份惦念必然与痛苦相连,我想她也希望你真的放下。”
林清岁咬了咬唇:“你今年……要招研究生?抱歉,我不是有意打听……”
江晚云释然一笑,望向远处:“不招了。”
林清岁怔住片刻,她心里有猜测,想来应该是,却又不敢那样想。
可江晚云很直白地告诉她:“位置是为你留的,你不来,我就不要了。”
林清岁心跳斐然,却也知道她与江晚云师生关系一成定局,关于春天的那份幻想,就会彻底破灭。江晚云那样正直,那样深明道理,必然不会允许一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