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宗主在上(112)
要一直如此,还是做更多的尝试,哪怕为此粉身碎骨呢?
她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后退是万劫不复,往前却是更陡峭的山崖,周围是呼来的冷风,没有捷径。
她真的不知该怎么选……
顾珺雯一直被江莺歌瞧,倒也没什么特别感觉,硬要说点什么,那就是觉得江莺歌胆子变大了点,只是那微熏潋滟的眼神不经意间还是会漏丝怯弱,她想了想,说:“知道么,每次和你待在一起,就有种负罪感。”
江莺歌疑惑,抬眼看着她。
顾珺雯忽而伸手,用冰凉的指腹拭去江莺歌眼角残余的湿润:“让我觉得在以强欺弱,你的性子太软了,即便恼我,也只是生自己的闷气。”
软弱不过是一种伪装的手段,只有面对顾珺雯的时候才会如此小心翼翼,才能提醒江莺歌不要越线,可这种伪装却被顾珺雯拭泪的动作轻易破坏了,她匆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不知何时挪到脚边的天天绊倒,吓得她惊呼一声。
顾珺雯眼疾手快,长臂一伸,便把江莺歌给捞到怀里,靠近了才发现,江莺歌身上的酒味还挺好闻,像打开尘封多年的酒坛子,那一刻所迸发出来的香味,只有经过岁月沉淀才能展现出独特。
而这种独特,顾珺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曾在遥远的某一刻,真真切切品尝过,可又不知是何时何地,让她微微皱起眉,又多打量了江莺歌几眼。
每次靠近江莺歌,顾珺雯便觉得有一股看不见的绳子绑着二人,解不开也跑不掉。
顾珺雯连忙松开手,眉宇努力放松,尽量展现出温和的样子。
见江莺歌呆愣的模样好似又受到了惊吓,顾珺雯无奈叹息,她好歹活了千年,就没对人这般上心过,苛责也不好,放任也不好,语气重也不行,轻了没效果,似把从前不在意的人与事,通通累积后放到了江莺歌身上展现了出来,以至于顾珺雯有点应接不暇了。
“茶叶的事便到此为止,你也不必送回去,以后别再去记宝楼,别和魅影阁扯上关系。”
有些事情,不是想远离就能撇清的,就如前世那月圆之夜,任谁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江莺歌无法保证什么,只能以点头来回应顾珺雯。
顾珺雯重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随口问:“西院已经给你整理好,今日要搬过来么?”
顾珺雯刚说完这句话,江莺歌的传音石便收到师尊发来的消息,说让她过去一趟,听他语气,好像还挺急的,她感觉师尊找自己定是与何峥嵘的父亲脱不了关系,便同顾珺雯告辞,连忙飞往师尊所住的院子。
离开顾珺雯的视线,江莺歌松了口气,可能是酒喝多了,今日的自己才会想得特别多,变得特别敏感脆弱,还有点毛躁,像春季里到处“嗷嗷”呼唤异性的小动物,羞得人无地自容。
下次,可不敢再喝酒了。
不多久,江莺歌远远便见到师尊在院中来回踱步,等她一落地,便听他迫不及待问:“歌儿今日去记宝楼可是碰见什么人了?”
江莺歌点头:“碰见姓何的男子,他说他是师娘的弟弟,可我为何从来没见过他,他也从未来探望过师娘?”
“哎,没成想你真碰见他了,他的确是你师娘的弟弟,但不是什么好人,下次见到他,歌儿切莫去招惹,有多远就躲多远。”他愁眉不展地说。
听师尊的语气,江莺歌觉得他似乎有点怕那姓何的男子,可男子的修为在金丹后期,即便师尊这些年的修为未曾寸进,但元婴后期的实力也足够对付他。
“师尊在担心什么?”
“何墨轩是药宗弟子,我担心他说三道四,颠倒黑白,坏了我宗名声,罢了罢了,改日我送他一包春蜜茶,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江莺歌觉得这样不妥,还想说什么,但师尊却摆了摆手,说:“歌儿也早些回去吧,为师心中有数的。”
她只好敛着情绪,作揖离去。
独自一人散步到林间溪边,瞧见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微微蹲下,把五指沉入水里,波纹顺着掌心荡开,随后并拢五指,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水从指缝中流到一滴不剩。
原来,她对师尊和师娘一点也不了解,不知师尊心底在想什么,不知师娘还有娘家人,她还笑别人虚情假意,其实都是半斤八两。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抬头看向云巅之上的凌霄峰。
刚刚顾珺雯问她是否今日搬去西院,其实她心里是有些迟疑和胆怯的,下意识便想寻个借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迫不及待,却从未想过,借口多了,与人的关系自然就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