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宗主在上(74)
江莺歌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顾珺雯身上,见顾珺雯的目光快速转一圈,只在皮影戏那处地方停留了一会,她便提议去看皮影戏。
看戏的人挺多,基本是一家老小,已经没有位置,只能站在人群后面看到一角,因为临近过年,皮影戏主要讲的是一家人怎么从分歧、吵架、分别再到阖家团圆的故事。
老套却感人。
江莺歌儿时也和父母一起看过皮影戏,不过那会她太小,只记得皮影很好玩,故事内容已经不记得了。
此刻耳边听着欢声笑语,竟让她生了错觉,好似父母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莺歌、宗主,我和大师姐去别处转转。”月青禾对皮影戏不感兴趣,匆忙说了句,便拉着竹溪跑了。
江莺歌回过神的时候,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攒动的人群中,她扭头看了一眼同样出神的顾珺雯。
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盯着皮影,也不知是否和自己一样想到家人,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觉得稀奇。
相比自己的童年,顾珺雯的父母据说是非常严厉的,别人在贪玩的年纪到处惹是生非,顾珺雯就已经悟了属于自己的剑道,别人在青春懵懂尝试禁。果的时候,顾珺雯已经成了一方领袖,到处在清剿魔奴。
江莺歌有那么片刻生出阴暗的想法,正是因为有严厉的父母,才会让顾珺雯不懂情爱,才能让自己有念想。
这个念头转眼即逝,多年以来养成的性子是不容许江莺歌生出恶念,因为她太清楚一个人是怎么从一点点不经意的想法而走上万劫不复的路。
曾经就有位患者,因气闷导致灵力不畅而来找她看病,但她没察觉到患者有什么病,患者也没对她说实话,等患者入魔被斩杀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患者因爱生恨,生了心魔。
一开始只是妒忌,若能放下,通了念头自然无事,若放不下便成执念,有了执念便容易生出心魔,从而入魔,被执念所控。
江莺歌想陪在顾珺雯身边,单纯的陪伴,而不是获取,这算不得执念。
“走吧,我们也上别处转转。”顾珺雯收回目光。
月青禾与竹溪已经不知去向,二人便在街上随意走动,江莺歌顺手买了点水果,虽然知顾珺雯不会吃,但还是会下意识递给她一份。
令江莺歌意外的是,顾珺雯都收下了。
心花怒放,大概就是形容江莺歌现在的心情,哪怕四周都是拥挤的人群,眼睛却只看见顾珺雯一人,灼灼其华,何其美哉。
“我一直想问舞儿一个问题。”
江莺歌愣道:“什么问题?”
“为何总这般看着我?”
“这般是哪般?”
难道被顾珺雯看出来什么了?
可是江莺歌明明已经很克制,隐藏得很好了,此刻的欢喜瞬间被惶恐拍散,只能小心翼翼盯着顾珺雯,好在顾珺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前面有家酒肆,不妨去那里歇歇脚。”
江莺歌松口气,跟着顾珺雯进了酒馆,酒馆的客人也很多,不过都是买完酒就走了,空座倒是有不少,二人一坐下,眼尖的小二便上来招呼。
江莺歌本来是要点桂花酿,但考虑到这酒比较辛辣,便点了一壶桃花酿这种偏甜的酒,以及一碟花生解腻,但喝酒吃花生的人只有江莺歌,顾珺雯是真的只来歇脚,一口未动。
要不是了解顾珺雯的为人,江莺歌还真不好意思吃独食,她就这么吃了一会,脸颊晕开淡淡的绯红。
酒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江莺歌的视线总会不自觉在大人与孩童身上停留,看着别人一家欢笑,心底是非常羡慕的。
“想家人了?”顾珺雯问。
“恩。”
江莺歌不仅是想念父母,她还想着,等抓到了歹人就抽空回家看看,看看那个小院是否还在,看看是否还有族人幸存,看看邻里是否还记得她。
这般想着,她不知不觉喝完一壶桃花酿,随即又叫小二拿了一壶酒。
江莺歌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醉,她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不管是记忆模糊的儿时也好,顾珺雯也罢,都令她倍感惆怅,压着太多的事不能同人说,喝酒可以让她少想事,得片刻清净。
顾珺雯伸手压着酒壶:“不喝了,我们出去转一会,找个空地醒醒酒。”
人人都说酒品如人品,骨子里乖巧的人,哪怕喝醉了也很乖,江莺歌便是如此,她依言放下酒壶,结了账就跟在顾珺雯身后离开了酒馆,静静地,不吵不闹。
可能是酒喝多了,江莺歌的步伐时而踉跄,时而又被人群挡住路,不知不觉就和顾珺雯拉开了距离,想要追过去的脚步变得很沉重,似乎连老天都不给她机会,被挑扁担的人稍微一阻,视野中那道颀长的身影便不见了,她的脚步方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