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纪事+番外(8)
头晕,晕在不知何处温柔乡。陈惜言一会儿梦见自己变成一朵云彩,飘飘荡荡在空中;一会梦见自己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跌撞过每个山头残破不堪。
最终定格在一抹红色,随着一声“嘭”的声音,陈惜言睁开眼,听到外面有吵嚷声。
睡了一觉,虚脱感弱了不少。巷子里的吵嚷声越来越大,隐约还夹杂着女孩的哭声,她起身往巷子里走去。
“败家货,你给我丢脸,不要脸!”巷子里,一名男子拿着晾衣杆,狠狠往他女儿身上抽。围观的大爷大妈连忙上前拉住,七嘴八舌劝道“还是个孩子”、“不值当的”……他女儿只是一言不语躺在地上,只眼泪流进青石板缝里。
男人一直嘟囔:“变-态,恶心——”
陈惜言站在人群最外围,人们的吵嚷让她头又开始晕了。正巧云姨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她拉住云姨,问道:“姨,这是怎么回事?”
"你听到她爸骂她什么了吗,变-态!"云姨压低声音说,眼神儿飘向那家人,满是鄙夷,“那闺女啊,喜欢和她一样的。”
闺女、喜欢、一样的——
几个词语组合在一起,陈惜言烧得发锈的大脑转了几弯儿才反应过来。她目光转向那女孩,替她鸣不平道:“就算这样,也不能当众打人。”
云姨摇摇头:“别人家事儿,咱管不了。你吃药了吗,看起来好一些了。”
“好些了。”
陈惜言有心上前,不过男人已经被好事的大爷大妈劝回了家,围观人群渐渐散开,只留女孩呆坐在地上。
片刻后,女孩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巷子。轮子与路面摩-擦声在巷子里回荡,男人从二楼扔出一个啤酒瓶,大喊:“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悬月挂在夜空,路灯时暗时眀。女孩没有一丝犹豫,身影隐没于黑暗。陈惜言就这样看着,莫名地,她知道这个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逃离,是她们的宿命。
不过,女孩子也可以喜欢女孩子吗?倒是自己孤陋寡闻了,陈惜言冲着虚空竖起一个大拇指,仰脸一笑。
——
“阿嚏——咳咳咳——”
第二天一早,陈惜言在店里咳得惊天动地,胸口处像是被刨丝器上下磨锉,吸气呼气之间仿若一个破风箱嘶吼。
昨日没有吃药,虽然烧退下去了,却留下不少后遗症。陈惜言脸色惨白,不住地按压胸口。
“陈惜言,你这是怎么了?”八点整,蓝晓晓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看到陈惜言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后遗症。”陈惜言嘟囔了一句,重新打起精神站起来,将嘴角向上扯了扯——没成功。
蓝晓晓目光不解,但是暂时未看出什么毛病。她从包里掏出工作服,一边穿一边聊到昨天的事:“昨天有个人来找你。”
“谁啊?”第一次陈惜言随口问了一句,后来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语气忽然变得急切,“谁!”
她的心怦怦跳,绷紧身子抑制住颤-抖的身体。不会是那群人的对吧?不会的,自己距离那个地方一千多公里,不可能……
蓝晓晓被她吓得手一抖,对上陈惜言无措的眼睛愣愣道:“一个女人。”
女人?陈惜言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身子一瞬间放软,险些跌倒在地。女人,她在申城认识的女人很少,莫非是——
“她说她叫唐潋。”
昨日是蓝晓晓当班,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店里忽然来了一个人。那人进门后左顾右盼,确认只有蓝晓晓一个人的时候眸中有些失望。
“陈惜言不在吗?”唐潋问道。
“今天不在,明天在,你找她有事吗?”蓝晓晓打量着这个人,穿着矜贵,一看就是申城名媛圈的人。
唐潋得到答案,温柔一笑,说自己明天再来。
是她?距离她们在江边黄昏相遇已过去两个星期,这会儿来找自己做什么?陈惜言耸耸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欢迎光临——”门口机械猫开口,咖啡机轰隆隆磨出液体,牛奶醇香与咖啡苦涩洋溢满屋。今日是周末,店里的人比往日的多,陈惜言低头抬头,半天一瞬而过。
“嘉嘉,你要什么?”临近中午,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走进咖啡店,一同对着头顶上的菜单发呆。两个人似乎第一次来,商量了半晌都没结果。
陈惜言注意到这两人,温声推荐道:“可以试试拿铁,不会很苦。”
“拿铁……嘉嘉你觉得呢?”长发披肩的女生靠在另一个女孩肩膀上,蹭了又蹭。
名叫嘉嘉的女生女孩说:“那就两杯拿铁。”
得到答案,陈惜言转向工作台忙碌。两杯拿铁对如今的陈惜言来说小菜一碟,拿到咖啡的二人手牵手离开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