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是决定要这样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那是她们的事情。清醒的痛苦和麻木的幸福。我相信她们会选择前者。”顾弋抬起头，眼神清明如利剑出鞘，斩断所有犹豫。

顾弋丝毫没有被对方动摇，眼神里有着十分的清醒，显然她没有一丝被对方蛊惑。

晏仲舒的脸上出现了愤怒，却也因为顾弋的坚持无路可走。

“你就一定要让我死吗？”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哀怨，极其卑微。

顾弋摇摇头，然后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我删了你。把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痕迹都删光。”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审判的钟声在房间里回荡。

“你以为你就不是屠杀者吗？”

这一句愤怒的话都说出来之后，顾弋的肩膀上就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尖锐的犬齿刺穿皮肉直达肩胛骨，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背部流下，浸湿了半边衣衫。

显然对方是希望用这种疼痛让顾弋放开自己的。那疼痛中带着诡异的麻痹感，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伤口处钻爬。

可是顾弋并没有放开她，而是选择直接拧住对方的双手，将人绑起来。

第75章

“不要再隐瞒我了！顾弋！”晏仲舒的瞳孔剧烈震颤着，眼底翻涌的痛苦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潮汹涌。她的睫毛被泪水浸湿，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破碎的阴影，眼神里透着的绝望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剐着顾弋的心脏。

“你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我的人生我自己走......”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我也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包袱。请不要再干涉我的人生了。”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的决绝。

晏仲舒猛地别过脸去，下颌线绷得死紧，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也不肯松开，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即将溃堤的软弱。

可是偏偏是这些话却精准地击中了顾弋的心。像一支淬毒的箭，正中靶心。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是我卑鄙，是我无耻，是我需要你。”顾弋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结剧烈滚动着，“用拯救你这种方式来挽回我自己的人生。”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感到一阵眩晕似乎是说出任务的代价。

顾弋将拼命挣扎的人拥入怀里。晏仲舒的脊背僵硬得像块钢板，每一寸肌肉都在抗拒这个拥抱。顾弋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像只被困的小兽。而自己的心脏在此刻产生尖锐的疼痛，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锥刺穿。

看着对方脸上浮现的愧疚、痛苦以及无法压制的疼痛，顾弋的心像被扔进绞肉机般难受。她看见晏仲舒眼尾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鼻尖上细小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晏仲舒当然不会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她现在的精神已经无法判断所有的事情了。

她在顾弋的怀里拼命挣扎，指甲陷入和衣服的纠缠一如她们两人此刻的纠缠一般。

“不管这次怎么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我都不想再知道了，”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变成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

“如果我真的被什么东西操控了，那也是我的命，我的人生，我的路，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这句话说完，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

晏仲舒的话说得绝，可是整个人却一直忍不住地颤抖。那修长的手指痉挛着蜷缩又张开，像是溺水者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是的，她也在恐惧。那种恐惧如同附骨之疽，从骨髓深处渗出，让每一寸肌肤都爬满战栗。她在恐惧未知，恐惧那个正在吞噬自己的存在，更恐惧彻底消失后，顾弋会面对怎样一个披着自己皮囊的怪物。

她有想过，要不然就装作不知道，顺利爱上对方。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顾弋会面对什么……

是的，她根本就做不到。因为在爱成型的那一刻，她想的就不是如何用对方来拯救自己，而是如何保全对方。这个认知让她的胃部绞痛起来，像是吞下了一整块烧红的炭。

晏仲舒想要顾弋有一个很漂亮的人生，她可以拥有无数剧本里的人生。而不是牺牲自己本该璀璨的前路，去填补自己应该要经历的痛苦。

爱是不讲道理的。它来得猝不及防，像一场山洪冲垮所有理智的堤坝。爱是没有办法看着她毁掉自己的。每次想到顾弋可能因自己而坠落，晏仲舒就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人掐住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