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写给九年后(148)
然后是低低的一句:“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只喜欢你。”
岑鸣蝉当然知道她只喜欢自己,但是越是这样的爱,她越畏惧。
她一直在高空走钢丝,在试图寻找到那个平衡点,能够让她陪伴在十八岁的自己身边,距离上又不至于过近或者过远。
但她明显失去了平衡,面临着随时跌下高空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调整着平衡,要委婉,要隐晦,要潜移默化。
如果她是这场感情的局外人,她相信她完全可以做到以上的要求,但她身已入局。
在爱上水中倒影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她自己,理智向爱恋缴械投降沦为俘虏。
她不由叹了口气。
“打游戏的时候,我也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别人想怎么称呼你是她的自由,而你应肯也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她的自由,也无权干涉你的。”
“所以你不需要为我的不高兴买单,反倒是我在试图干涉你的自由,应该是我同你道歉。”
*
自由。
曾经是岑鸣蝉最喜欢的词语。
她喜欢自由,自由往往意味着她只属于自己,她可以随心意而来。
这世界上有趣的女孩子很多,在她单身享受自由的时候完全可以万花丛中过,花心地享受与不同的女生的短暂的暧昧时刻。
哪怕谈恋爱时,岑鸣蝉也想拥有自由,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是当姐姐与她讨论自由时,她却完全是另一种的心情。
因为此刻的自由意味着拒绝、放弃与划清界限,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沉默着,想了好久。
“姐姐,如果我心甘情愿让你干涉我的自由呢?”
“我爱你,发疯一般地爱着你。我想与你在一起,我不要自由,我都听你的。”
岑鸣蝉深吸一口气。
“坦白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总是很了解我,但我却没那么了解你。你似乎在矛盾,在迟疑,你应该是有顾虑,但是你从未告诉过我你在担心什么,在迟疑什么。”
岑鸣蝉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蒙上一层水雾。
“你总是在隐瞒一些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选择尊重你,等待你哪天彻底信任我的时候,跟我说清楚,因此我从来不去多问什么。”
“但我有时候真的很怕,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牵绊你。只要你想喊停,我们随时可以结束。”
“我怕你会消失在某个清晨,怕你会遇到更合心意的人然后立刻抛弃我。”
“这一切美得都像是一场梦。”
她吸了吸鼻子。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你不喜欢任何人,那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可是有时候我一想到你可能会喜欢上别人,我就无法忍受。”
“姐姐,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岑鸣蝉终于还是问出来了这些天心里最深的那个疑惑。
“明明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与我在一起试一试呢?”
“如果你实在担心,那给我一个试用的机会,好不好?”
*
好不好?
问句很轻,落在岑鸣蝉的心中却仿佛有千斤重。
两情相悦当然好,如果今年年底将有世界末日到来,那她会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
因为在人生的最后片刻,她希望自己是在爱中走向死亡。
但是很幸运又很不幸的是,并没有世界末日。
闭上眼再睁开眼,地球在既有轨道上旋转着,人类的社会秩序在平稳运行着,墙上钟表也在按秒行走着,所有人都在钢铁森林中,为了当下与日后,成为一只只碌碌的蚁。
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就是要做成熟的未来规划者,而不是做飞蛾扑火的蠢货。
她是这艘感情之船唯一的掌舵者,她要避开冰山,平稳地驶向长久的远方,而不是与十八岁的自己在沉船事故里一同溺死在冰川之中。
她是年长者,这是命运赋予她的责任。
她不能任性,不能冲动,不能像十八岁的自己一样,在深夜里任由情绪翻涌战胜理智。
要冷静,要理智,更要残忍。
因此她语气平静地回道:“如果非要我给出答案的话,那我的回答的是,不好。”
第65章 姐姐
随着“不好”两个字的落地,气氛瞬间凝固结冰。
电话那边十八岁的自己沉默了好一会,才艰难地问道:“为什么?”
这并非是岑鸣蝉第一次拒绝他人。
在大学期间、在游戏里、在工作后,她遇到过不同的追求者。面对女孩子她总是会温柔一些,拒绝话术往往就是“你很好,但我目前没有寻找伴侣的想法”。
当然也有一些不知道她性取向而盲目上前的异性,她基本不会同他们出柜,只会给出三个字,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