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锦书(69)
临别时,李京兰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在她看来,问岑宝迎,比去庙里问老道更有用。
听她讲了昨夜发生的离奇事情,岑宝迎果真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他没有思考,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一些异能,是可以从日后穿越来见你的,若你所见非虚,那便是以后的你有求于今日的你了。不过帮不帮她,要看你自己如何抉择。因为你们并非同一人。境遇和脾性也是不同的。有人今世行善,来世作恶,有人今世作恶,来世行善。兄长无法替你做决断。”
“兄长,我有没有办法可以找到她?”李京兰问。
岑宝迎摇了摇头:“很难,中元节已过,时辰差半分也不行。为兄也劝你莫要去寻。”
“为何?”
“那并不是你李锦书。一旦触碰,怕是惹出的不止她那一世。此间因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岑宝迎叮嘱她。
李京兰沉思了一会儿,城外的日头逐渐大,身旁的马儿躁动地踏了几下蹄子,她暂且丢开心中的思虑,与岑宝迎告别。
岑宝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反平常,忧心忡忡。随着她渐行渐远,那份忧心最终变为无能为力之后的叹息,转身进了城门。
可是他的叮嘱并不能凑效,既然这件事发生了,李京兰就不可能置之不理。她原本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喜欢不清不楚的性子。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和南歌将那份情谊说得那般清楚。
日头愈见热辣,南歌带了层柔白的薄透面纱。与李京兰在回程的官道上慢慢地走。两匹马并行,李京兰探身,将腰间的冰袋递给她。
南歌接过来,掀起面纱喝了几口,又递了回去。
李京兰不会让心中的事情将自己陷入百般纠结的境地,她直来直去,有疑问便问。
“芝茵,季府上可有个赵氏小妾?”
南歌的眼眸狐疑地看过来,那日赵氏到她院中的情景便浮现在脑海,赵氏同样也问询过李京兰的。这其间莫非是有什么事?
“季大人是有这样一个小妾。”南歌说,“怎么了?”
李京兰心中暗惊,真有其人!
“你可与她熟识?”李京兰继续追问。
“谈不上,不过几面之缘而已。说来奇怪,”南歌看了一眼李京兰,“她曾向我打听过你。”
“什么?”李京兰惊讶不已,“她打听我作甚?”
南歌如实说道:“她似乎是撞见了你去府中见我那次,便来问我。她似乎对你颇有兴趣。我当时便有几分疑惑。”
“你眼中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南歌挑了下眉:“年纪比我大,容貌没我好,身形微胖,还嘴碎。”
李京兰的表情逐渐凝固,尴尬地咳了两声。
过了会儿,她理了理思绪,拨正南歌的想法:“芝茵,这赵氏不会是在威胁你吧?”
南歌侧眸:“威胁我什么?同你私会么?”
李京兰扶额,再次纠正她:“如何能是私会,有没有可能换个字,私交,私交官员?”
南歌缓缓移开眼眸,淡淡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等回到大名府,你能帮我引荐一下这位赵氏吗?”李京兰未加多想,问南歌。
对面带着刀子的目光投射过来,李京兰张了张嘴,避开了南歌的目光:“算、算了,当我没说。”
第37章
澶州,岑府。
当南歌和李京兰两人回到大名府的时候,岑府也早早关上了大门。今日关门的时辰与平日相较,整整提早了一个时辰。每年的七月,岑府都会有一日早早关上府门。此事旁人自是不注意,只有府中守卫和岑进知晓得清楚。
天色还带着几分清透的幽蓝,岑进从房中退出来,轻轻关上门。最后一丝光亮从门缝中消失。
房中光线昏暗,只点着七星灯。岑宝迎身着里衣,席地而坐。他的呼吸均匀而细微,七星灯上漂浮着的细小亮光穿过他的身体,使得他原本健壮的身体愈发轻薄。一炷香的功夫,他竟然像是被压缩过一样,完全如同一张纸一样薄。
岑宝迎化作了一幅人像。没了任何支撑,缓缓平摊在了地上。
时光裂缝中,扭曲的灵魂逐渐舒展,岑宝迎的模样在最近处显现出来,循着一道声音跟上了前方的身影。
“主子。”他俯首跟在侧后方。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这人身着黑色的长袍,样式是民国时期的模样,齐耳短发。
“准备得如何了?”是道男士的声音,听音色,不过二十几岁。
“大宋气数还有四十多年。”岑宝迎低声说。
身周的光飞速划过,就要淹没他的声音。岑宝迎往男子的身后站了站,躲过能够穿透他身体,拖拽他脚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