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洁姐！”景曦沉声道，“我也该走了。”

“你走去哪里？”叶相思道，“她不值得——”

“干娘，你说得对。我不该被感情蒙蔽，不该沉浸在痛苦里。”景曦道，“我要回去，回去抓住那些杀害我母亲的凶徒。”

叶相思问：“你不是请求辞去青龙探一职了吗？”

“没同意。”景曦道，“蒋大人驳回了我的请辞书。”

林洁问：“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回京吗？”

“不回京。”景曦道，“我要回南蜀。直觉告诉我，肯定还有凶徒潜伏在南蜀城里。”

是夜。

景曦敲开了南蜀县衙的大门。

唐六如见到她孤身一人，既吃惊，又困惑。

二人秉烛夜谈，在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唐六如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唐六如怒道，“不辞而别，实在太没担当。若白，你放心，南蜀县衙随时都愿意为你敞开大门。你想怎么查下去？我都配合你。”

“我不知道，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

“你还记得蓝湖集市上的消息掮客三一四吗？”

景曦点点头。

“此人竟会为帮言笑拖住我们，而不惜罔顾蓝湖规矩，提供假消息误导我们，给言笑争取时间杀掉善仁，那有没有可能他们一早就认识？甚至交情不浅？”

“三一四。”景曦道，“再探蓝湖！”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还能赶上。”唐六如起身就走，边走边道，“若白，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三一四是江湖人，用寻常手段定然对付不了她。倘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可能不得不使上些出格的手段，你能接受吗？”

“我不知道。”景曦道，“我回答不了假设性问题。”

“若白，”唐六如看着景曦紧绷的脸膛，道，“有我在，届时你不必出手。”

景曦深深吸进一口气，道：“六如姐，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我报答不了你。”

第二十三章

今夜，蓝湖的雾气格外浓重。

景曦走进雾里，一时寻不着方向，凭着直觉往前走，还是找到了三一四的摊子。可是，摊子后面没有人。

景曦问隔壁三一五道：“请问三一四在哪里？”

三一五敲一下桌上的破碗，道：“盛惠五两。”

景曦付了钱。

“她已经好久没来摆摊了，”三一五道，“听说她坏了规矩，被‘船长会’赶出了蓝湖。”

景曦不解：“船长会？”

三一五又敲了一下破碗，但唐六如在身后拉了拉景曦的衣角，解释道：“就像米商有米商协会、茶商有茶商协会、酒楼有酒楼协会一样，船长会就是蓝湖的买卖协会，共有五个成员，负责制定规则和执行规则，监管蓝湖买卖，有权处罚或驱赶违反规定的摊贩。”她凑到景曦耳边低语道，“三一四估计就是因为上次卖假消息给我们，才会被赶出蓝湖。”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她？”景曦望向三一五，“你有办法吗？”

三一五摇摇头，道：“她是整个蓝湖最厉害的消息贩子，如果她有心藏起来，那谁都别想找到她。”

景曦道：“那就让她来找我。”

唐六如问：“你有办法？”

“我相信没有人抵抗鱼人王宝藏的秘密。”

“鱼人王宝藏不是传说吗？”

“长生不老药确实是传说，可那些宝藏却真实存在。”景曦对三一五道，“告诉三一四，若是想知道鱼人王宝藏的秘密，今夜子正，春风阁一叙。”

*

思过崖。

峭壁险峻，宛如刀削。

壁上有个洞穴，距离地面十丈有余，却有光透出。

言笑站在洞口下方，三一四拉着板车跟在身后，板车上躺着一具尸体。

“不才言笑，有一事求请止悔大师，还请大师不吝赐教。”言笑说话不紧不慢，“若大师执意避而不见，令郎的尸身——”

话未说完，崖上掠过一道黑影，如大鹏展翅，从天而降，落地无声。

“阿弥陀佛。”止悔和尚双手合十，“和尚与施主有何仇怨，施主为何要断和尚血脉？”

“敢问大师茶花谷谷民与大师有何仇怨，大师竟要赶尽杀绝？”

“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和尚犯下的罪过，施主为何迁怒犬子？”

“令郎实非不才所杀，大师应感到庆幸。”

“凶徒是何许人也？”

“凶徒乃是令郎手下冤魂的兄长，令郎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言笑将火把递送到尸体前，“大师不妨看看令郎是怎么死的？”

“口唇发绀，血脉尽黑，大抵是中毒而死。”止悔和尚双目骤然瞪圆，寒声道，“五毒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