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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姝色(女记)(37)

作者:谢遥岑 阅读记录

此后四年,我步步升至司衣之位,她仍认尚宫灵台司司宫一职,因她一日夜中无意中听闻花丛一侧传来稚声询问:“此星何名?为何独亮于彼?”未及思索她随口应道:“此乃太白之星,因其距吾等较近,且自身光芒甚盛故独耀于空。”男子追问:“那太白之星,可有何兆?”她微微一笑缓声道:“星之兆象,自古众说纷纭,然以今之学识观之,太白之亮或示大气之变,非必为人间祸福之征。”男子懂非懂,又指天边一弯月问道:“月有圆缺,何也?”她轻抬衣袖,指向那月解道:“月之圆缺,乃其绕地而行,受日光照耀之不同所致。当月行至与日、地成一直线,且在中间时,月之暗面朝向吾等,即为月缺;反之,月之明面尽现,乃成月圆。”男子闻之双眸闪烁,又问:“那星辰运转,可有定数?”她略作沉思而后言道:“星辰运转,皆依自然之律。如行星绕日,轨道既定,速度亦有常,然其间细微之差,尚需长久观测与精算。”此时,对方已全然沉浸其中再问:“星河璀璨,其中究竟何藏?”她目光望向那浩瀚星河,徐徐道:“星河之中,繁星无数,或有新星诞生,或有旧星消亡,亦或存未知之天体,有待吾等后人探究。”她越说越投入,对方亦连连点头不时发问,二人一问一答,气氛融洽。她觉时光飞逝正欲告退,惊觉面前男子乃皇孙朱允炆,顿时惶恐跪地请罪:“臣无知,竟将殿下视作寻常宫人,望殿下恕罪。”

皇孙将她扶起笑道:“老师之解,通俗易懂令吾受益匪浅,何罪之有?日后还望老师勿要嫌弃吾才好。”一事,闲暇时亦奉帝诏授皇孙天文之道,我也问过她当真无挂,她只说:“我如今全化情于天体授文,也没什么不好的。”洪武三十一年,陛下诏她面圣,见后便要将她送还金陵宁家。

我得了消息,忙赶在宫门前见了她一面,风拂衣袂瑟瑟有声,她略显憔悴眸中含忧却强作镇定,执我手轻声曰:“今将别君,心内怆然,然有要事相告,君须谨记,陛下龙体欠安恐时日无多,宫中暗流涌动,诸方势力皆蠢蠢欲动,大乱将至不可不防。”我闻之,惊惶失措,额上冷汗涔涔,她见我如此轻拍我手以示安抚复又言道:“若事有不济,妳可往投燕王处,我曾于暗中助他,彼念此情,必护妳周全。”言毕,她目光中满是关切,郑重嘱咐道:“此乃非常之时,妳千万珍重,凡事小心谨慎,莫要轻信他人,我此虽远去,然心与妳同在,定会归来。待归来之时,我为妳亲制甜糕点,共享安乐。”此时,秋风更紧,吹乱她发丝,我抬手为她理鬓,她神情凄然中又带着几分期许:“妳当自保,勿令我挂怀。”我重重点头应道:“妳之叮嘱,我定铭记于心。”

5.

太祖崩,皇太孙朱允炆继大统,是为建文帝。

初,建文欲削藩以固皇权,诸藩王皆震恐。燕王朱棣,雄才大略素有大志,见朝廷削藩之急深知祸不远矣,遂以“清君侧”之名,举兵而起。初战,燕军势猛,连克数城,然朝廷兵多将广,数度围堵燕军,燕军虽勇,然朝廷军势众,数战艰难。然燕王朱棣亲冒矢石激励将士,其麾下诸将,如张玉、朱能等皆拼死效命。战至中途局势渐明,燕王之军愈战愈勇,所过之处民心渐附,而朝廷之军,将帅不和指挥失当,建文三年,燕军与朝廷军大战于白沟河,此役,燕军先败后胜扭转战局,燕王身先士卒终破敌阵。后经数年鏖战燕军直逼京城,破城而入。燕王朱棣入京城,登大宝,改元永乐,自此,靖难之役终。

新君既立颁旨于我,令我携宝楮表里,劝马蓬瀛归朝效力,我深知此行,蓬瀛归朝,必难安于天验之务,心实不忍令她为难,皇命难违,我亦抱必死之决心以全忠君知己之情。蓬瀛闻召令之日,毫不迟疑即刻上路,而今已至京城。我方欲张口陈言,未及发声,她已取出自制米糕,笑言:“我已练此已四年,想必应可入口。”我观其笑颜,心内五味杂陈。想当年,蓬瀛醉心天验成果斐然,今奉召归朝,前途未卜生死难测,我抬起眼眸与她相视一笑,虽知前方走错一步便是生死之遥,我们却无所畏惧决意携手同往。入殿她跪叩谢恩,内臣按新帝之命抽出太祖之剑问曰:“此剑昔日曾随太祖征战然不为太祖所顾,马尚宫祖上识出此剑非凡品护持有加甚为其掩利气于太祖前,如今剑已成尚宫何想?”她叩答曰:“此剑一直都是陛下的,臣不过顺手护之,何轮臣思?”继而又请曰:“此番回京是为穹宇流力之验,臣请愿灵台司独臣一人求验,求陛下恩准!”我与她跪叩半日方等来了陛下之准疑心之消。回司途中,我不禁叹道:“蓬瀛,为何人皆渺渺却都以己为大呢?”她道:“也许是因为人心生来便是近大远小从而越活越小吧。”她见我生出些许惆怅忙道:“妳明日才开工,今日便同我一起去灵台司帮忙可好?”还不待我张口,她便将我拉着奔去了灵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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