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为誓:双凰御九霄+番外(10)
“点火!”她嘶声怒吼,结果本该炸响的雷火毫无动静。此时,狄军阵中突然竖起南野部族的苍鹰旗,埋伏的容国将士竟被反围在山腰。
景冥在劈开箭雨,望见巫师正在崖顶跳祭舞,北狄兵趁机反杀,立刻策马前去救援。昀佑心中一惊——是“噬魂阵”,看来,北狄和南野早已有人“牵线搭桥”。
峡谷成了屠杀场,两侧山壁凿满弩机孔,谷底铺着浸透烈酒的枯藤,景冥若来,只不过徒填了这阵坑。昀佑突然将手指伸进口中,尖利的哨音冲出死亡谷,景冥收到暗示,收住马蹄。随后昀佑夺过鼓槌,敲出三急两缓的号令。原本慌乱的容军立刻变阵,以盾为墙向崖壁贴靠,缓缓向外移动。
昀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感受着死亡谷林立的山石隐隐流动的风,正在组成一个“巽”。脑海里迅速回忆玄元门学过的通用破阵法——巽下断,阴深入阳下,无孔不入。
想到此处,她单骑冲向弩机最密集的东侧山崖,残月匕在石壁上刮出刺耳鸣响:
“景冥!巽位三丈!”
一支箭应声而至,精准射断悬吊巨石的铁索。坍塌的山体堵死弩机孔,昀佑冷冷的看着周围形成的山蹇,北狄皇属大军被自己的机关困在山涧。
突破阵眼示意景冥破阵那一刻,昀佑便知道已来不及脱身,此时它任凭自己暴露在的箭雨中,朝着景冥勾起嘴角,尝到满口腥甜。坠入黑暗前,最后记得的是甲胄晃动的清响,以及景冥攀着老藤荡过绝壁,最后是由远及近惊怒的咒骂:“昀佑你这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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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炉腾起的青烟在帐顶盘旋,将空气滤成朦胧的纱帐。昀佑最先感知到的是咽喉间黏稠的血腥气。她试图转头,却被温热的掌心轻轻托住后脑。
“别动。”
沙哑的嗓音让昀佑想努力看清楚——她从未听过景冥这般破碎的声线,公主到底怎么了?视线逐渐清晰,映出公主散落的发丝,朴素的玄色常服,以及眼下泛着的黛青,烛光在她眼底凝成破碎的琥珀。
“军……”景冥甫一开口便呛咳起来,喉间腥甜被她生生咽下,“军医!”
帐外立即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昀佑焦急地翕动嘴唇,却只发出气音。景冥突然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衣料传来急促的心跳:“本宫没事,北狄王旗已折,三千骑归营。”
军医掀帘而入,药箱磕在矮几上叮当作响。
银针没入穴道勾起刺痛,景冥的指尖始终摩挲着昀佑腕间的脉搏,昀佑终于攒足力气吐出“殿下别怕”,又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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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第七次爬上窗棂时,昀佑在窒息感中惊醒。景冥的臂膀正横在她腰间,青丝如瀑铺满枕席,睫羽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她惊得想要后撤,却扯动胸前伤口,闷哼声还未出口,揽在腰间的力道骤然收紧。
“再动就绑了你。”景冥的鼻息在头顶盘旋,昀佑僵成木雕,景冥的手收得更紧了,激得她浑身战栗。
帐外忽然传来亲卫的禀报声。景冥不悦地蹙眉,懒洋洋地支起身子:“进来。”
亲卫掀帘的瞬间,昀佑闪电般扯过锦被蒙住头脸。她听见粗瓷盏搁在案几上的轻响和景冥的轻笑隔着锦被传来:“现在知道羞了?那日闯敌阵的胆量呢?
待帐内重归寂静,昀佑才从被褥缝隙窥探。景冥正起身更衣,月光透过帐缝描摹她侧脸轮廓,竟比征战沙场时更显锋利。
“看够了就出来。”景冥轻敲了敲桌子,“还是说,校尉大人要本宫亲自来请?”
昀佑慢吞吞地探出头,却见景冥已逼近榻前。
“北邙山噬魂阵里,”景冥的指尖挑起她一缕散发,“你喊本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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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噬魂阵里,昀佑下定决心以身破阵,本以为自己断无生路可逃,能用这条命给景冥的登基之路扫掉一块绊脚石,够本了。
于是生死一线间,“景冥”二字混着血沫脱口而出,比残月匕破风之声更尖锐——如今,那一声冲动让昀佑尴尬得想喊军医过来一针扎晕了自己:阵前冒犯皇族名讳,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殿下……”昀佑像猫儿一样瑟缩着望向景冥,“末将愿领……”
微凉的指尖突然点上昀佑干裂的唇。景冥解了蹀躞带随手一抛,甲片砸在毡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惊得昀佑瞳孔微动。公主走了过来,俯身望着她,散落的青丝扫过她手背:“战场上敢直呼本宫名讳的人,下了战场倒成了鹌鹑?”
昀佑忽觉耳垂一痛,景冥竟捏了自己的耳朵:“本宫给你两个选择。”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要么滚出去领罚......”然后将昀佑的脸转向自己,“要么再叫声'景冥',换我教你破阵时未说完的后半策,以后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