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110)
“果真?”
“千真万确。”沈知书道,“我现如今对殿下毫无保留了。殿下若是不信,我也没其他法子。”
她垂眼瞅着姜虞,跳跃着的火舌将她的瞳眸染成了栗色,里头盛着的情绪推心置腹,赤裸裸摊在另一人面前。
这是自己头一回将话说得这么实诚。她想。
而实话实说的感觉也并非自己原以为的那么糟。
话出口的时候,身上明显一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以言述的松快,就好像将裂未裂的薄冰终于消融,春溪从山顶滑下来。
沈知书眨了眨眼,看着姜虞将桌上的笔执起又放下。
……这位长公主是在手足无措么?
不会吧,她一向镇定,自己从未见过她发慌。
姜虞缓缓呼出一口气:“所以将军并非与我有隔阂,而是抵触于我身上的气息。”
“不是抵触,就是……”沈知书顿了一下,道,“不习惯。”
“不习惯的话,习惯习惯便好了。”姜虞道,“这不难,我这儿有个法子,将军可想听?”
“哦?什么法子?”
“我先确认一下……”姜虞淡声问,“将军确实拿我当朋友,并且愿意与我成为至交,是罢?”
沈知书脑内警铃大作,机械性地点点头,便见姜虞樱唇轻启,轻轻吐出几个字:
“将军多感受感受,便好了。”
第57章 “将军伺候我。”
有只红烛颤巍巍燃尽了,屋内暗下去一点。
沈知书垂眸看着眼前人,忽地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发顶,嗓音压得低低的:“怎么感受。”
“比如……”姜虞顿了一下,“将军站得离我近一点。”
“嗯。”沈知书依言上前一步,“然后呢?”
然后——
姜虞仰起脸,声线轻而淡:“我的气息浓一点了,是么?”
是的。
雪松气骤然浓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是冬天里刚穿过山野的飓风。
沈知书眨了眨眼,恍然回过神。眼前的脸澄澈白净,边沿细小的绒毛被烛光勾了一圈模糊的边。
她不由抬起手,抬到一半又顿了一下。
姜虞的视线跟着沈知书的手缓缓上移,又垂落下去,沉默了会儿,轻声说:“将军的手与寻常人不同。”
“嗯?”
“格外大,也格外粗粝一些。”
沈知书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了一下,将五指摊开,递到姜虞面前。
“那是自然。”她笑着说,“手掌不大拿不了刀剑,加之常使的长枪有四五十斤,掌心与指尖的茧子自然会磨出来。”
姜虞的视线在上头静静驻留着,看了会儿,淡声问:“磨出茧子时,疼不疼?”
“习惯了。”沈知书道,“倒是没磨出茧子时,兵器与皮肉摩擦,疼得很。磨出来后反而好些,苦楚皆被茧子挡住了,故而感受不到什么。不过我瞧殿下——”
她的目光下移,晃至姜虞的右手上。
姜虞手上的肌肤与她的脸别无二致,肤白如雪,想来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沈知书这么思忖着,又想,不知这双手拉不拉得动弓。
“瞧我什么?”她半天没下文,引得姜虞出声询问。
沈知书眨眨眼,将思绪收回来,补全了下半句话:“我瞧殿下十指纤纤,想来从未做过粗活,日日锦衣玉食,倒令我有些艳羡。”
“羡慕我的生活么?”
“不,仅仅是羡慕殿下的手。”沈知书笑道,“这样的一双手,想来弹起琴来时极其赏心悦目。不像我,怕是一碰琴,琴弦便断了。”
“嗯?”姜虞淡声道,“我倒是羡慕将军的手。”
“哦?这话从何说起?”沈知书有些讶异,“我的手有什么好的呢?疤痕粗茧无数,又不好看,又扎得人不舒服。”
“舒服的。”姜虞滞了一下,声线四平八稳,“将军的手粗粝,所以……感觉很强烈。”
沈知书:……?
姜某人怎么总是口出狂言?她想。
照理说自己应当已经习惯了,可——见鬼的,谁能习惯这种“狂言”,她认谁做娘!
大概是管别人叫娘的场景有些滑稽,沈知书不由得失笑,唇角微微勾着,垂着的面庞摇了两下:“殿下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白而突然,向来是未加修饰,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姜虞不置可否:“所以希望将军也能有什么说什么。”
沈知书挑眉问:“那你知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
“不知。将军不妨告知于我。”
“我在想……”沈知书道,“我期望姜无涯今夜能宿于将军府,却又不和我一张床。”
“为什么期望她睡这儿?”
“这将军府太大太空,有朋友相伴便不孤独。况姜无涯是个很好的人,与她相处格外松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