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蝴蝶(87)
说完,秦远枝和庄梦蝶两人同时艰难的磕了三个响头。
风雪依旧,庙外的火光愈来愈近,也越来越亮。
刘春富身后跟了一行人,人人举着火把,见到两人神色各异。
庙子里都来了这么多了,这两个人还互相抓紧彼此的手,刘春富脸色黑了一个度:“庄老师。”,叫的这句他声音加重了一些,和平时温和的语气不太一样,就和夜里的雪一样冷。
因为这道声音,两个人的视线都纷纷落在了他身上。
“你…不应该带偏远枝的。”
听到这话,庄梦蝶神色黯然了下去,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她真的如同他们口中所说那样不堪吗?乡里人的话语宛若雨针那般,细密又扎得人发疼。
胡思乱想间,自己手心里的力道紧了几分。她侧眸看了一眼秦远枝,她摇摇头告诉庄梦蝶:“梦蝶,他的话你别听。”
地上的否签被刘春富瞧了去,他叹息一声:“远枝呐…土地公婆都不同意你们的事,可见乡里的茶叶也是被你们的事连累了。没了茶叶,你要乡亲们以后跟着我吃什么?”
“突发雪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秦远枝说。
乡里人供奉土地公婆,是萍水习俗,这一点秦远枝明白。但她却不曾想过,乡里人明里暗里都认为是她们的事惹怒了土地公婆,土地没得到该有的庇护,茶叶也就自然被天气自然所毁,这在萍水是极其晦气的事。
自然而然,这茶叶的事就算在了她们的头上。
尤其是,她们还是两个女人谈恋爱,这对于萍水乡里的人来说已经超出了认知范围,不仅觉得恶心,更会毁了萍水的气运。
刘春富说:“为什么算在你们头上,远枝你应该比我清楚,何必又要再问我?”
“把她俩给我绑起来。”
庄梦蝶摸出手机,“那我就报警!”
刘春富笑了笑:“你们做了丑事,总得赎罪吧?”
秦远枝将庄梦蝶护在身后,盯着他:“要我怎么做?她不是萍水的人,哪怕赎罪也没什么意义,有什么我来就是了。”
庄梦蝶着急摁开屏幕,但意料中的没有信号。
她急得基乎快要哭出来,靠近走来的人已经将秦远枝绑在了庙里的柱子上,结被打得死死的。
“今晚你就好好跟庄老师在这里反省。”刘春富看着秦远枝被绑的那样结实,他身后的大汉不满:“村长,就绑一晚上会不会太便宜她了点儿?”
刘春富瞪了他一眼:“今晚在土地公婆面前忏悔,等一早将她俩赶出萍水就行了。她上次的伤还没好,万一死在萍水,那不更晦气了?”
拇指粗的绳索勒得秦远枝基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胸口的骨折伤。
一行人本来注意力都在秦远枝身上,刚刚秦远枝半个身子将她护住,这下人被绑了,他们才注意到跪着的庄梦蝶右腿少了半截。
身后躺着半截义肢。
这一幕无意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有人举着火把朝着庄梦蝶晃了晃火光,一脸难以置信,然后明晃晃地指着她:“原来她是…是残疾人?”
其余人的目光也齐刷刷聚集到庄梦蝶那半截腿上。
那截整齐拖拉着一半的裤腿的残肢,像是被工具截掉那般如同一根砍伐掉的木桩,扎合在地面,画面诡异又寂静……
庄梦蝶自尊被这样的声音再次埋没,然后重重的埋下头,咬住唇瓣,没辩解。
“搞了半天来萍水教跳舞的是个瘸子?”那人语气里透着震惊。
“不是!我说我们萍水虽然穷点,也不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教书吧?”有人故意盯了刘春富,“你说是吧?村长?”
刘春富敲了敲对方脑袋,然后转身严肃的说:“这件事我是知情的,瞒了大家是我对不住乡里。”
他继续说:“但如果不是条件放宽,谁愿意来萍水这么苦的地方教书?陈默卿来的时候,当时你们差点把我房子掀了,我能怎么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真要让你们娃没书读啊?”
那人毫不在意,注视着一声不吭的庄梦蝶,“跳舞能起什么作用?从以前到现在你知道的,又有几个山里的娃是因为跳舞跳得好进大城市的?”
他直接否定,其余人的观念都是那样。温饱都不能保证的地方,跳舞算个屁啊?
刘春富打断他们继续输出,然后立在柱子前,然后对秦远枝语重心长:“远枝啊,看在大家都是同乡的份上。你就好好反省反省,如果你还想回萍水就明早一个人回来,如果你想一条道走到黑,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跳舞为什么不好?任何人都有梦想站在自己的舞台上!”秦远枝咬牙切齿,这些人所说她亲耳听见,庄梦蝶对萍水尽心尽力,到头来落得个费力不讨好的下场,她心有愤怒,却又挣不开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