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她不意外地看见陆今遥皱着张俏脸弯腰去捞垃圾桶,将吃到嘴里的橙肉吐掉,紧接着拿起不远处的水漱口。
沈绛舔舔牙根,回味着口腔里还残留的酸意:“酸吗?”她笑着问,笑意直达眼底。
陆今遥将手里的水瓶扔开,猛地扑上来,搂住女人的脖子恶狠狠控诉:“你故意的,你刚刚吃到了也不告诉我。”
沈绛不受力倒在了沙发上,捏住陆今遥的耳朵,轻轻拉扯:“你也没告诉我。”
她凝着身上的人,意味深长:“醋你都喝那么多了,一瓣酸橙子算什么?”
趁着剥橙子的功夫,沈绛松松神经,换了个脑子。
提到江南苑的房子,这是陆今遥第二次明确表示拒绝,且露出了明显的不悦。所以只需要顺着这个点往前回溯,找到自己最开始提起房子时,说过的话,逐一检索。
她的逻辑性不差,问题的症结所在,也很快就被找到。
陆今遥咬着腮帮子看她,像在生气,又像憋屈,沈绛看她,只觉得在看一只圆鼓鼓的河豚,然而这样的想法才生出来没多久,她就被河豚咬了。
沈绛也不客气地咬了回去。
但河豚是有毒的。
那是一种强效神经毒素,中毒的症状包括但不限于口唇麻木、呼吸困难、全身瘫痪,严重者甚至会因呼吸衰竭死亡。
沈绛觉得这些症状自己全都符合。
陆今遥身上的侵略性又开始冒头了。
沈绛的唇舌被她纠缠,占据,氧气被掠夺,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流失,整个人软得快要化成一滩水。偏偏那一双唇还不知足地往下,沿着颈线,落在锁骨,然后是……
沈绛捧住她的脸,唇缝间溢出低低一声喘息,低头去看那双欲念翻滚的眼:“没洗澡,不嫌脏吗?”
陆今遥没回答,只是偏头用齿尖衔住她的手,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过。
让沈绛想起来小的时候,自己蹲在路边给流浪猫喂东西,小猫吃饱了也是这样舔她。
痒痒的。
陆今遥还想埋头继续,沈绛掰过她的脸:“有事情要告诉你。”
陆今遥再次抬眸,下巴搁在了她的锁骨上。
热息喷洒,四目相对。
沈绛缓了会儿气息,拣重点说:“那个房子,容韶没有住过。”
“那是一套公寓房,只有六十多个平方,很小,最开始只有我自己住,后来和她恋爱我又另外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
那栋房子,是沈绛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后妈妈送的,也算成人礼,就是想让她一个人在外地,大学四年能够过得更好,更舒适。
再加上沈绛挺早就走沈闻舒的关系在下海的律所开始实习了,各种专业书籍和带回家看的案卷不少,六十平的公寓只够她自己一个人用。
再多一个,别说是人了,猫都嫌挤。
陆今遥听完这句“猫都嫌挤”,没忍住破功,笑出了声。
她将脸埋进沈绛的肩窝里,肩背轻颤,一股一股的气息,长发扫过,不管哪一样都让沈绛觉得好痒。
她将手搭在女孩的后颈,抚了抚,柔声:“现在愿意住那个房子了吗?”
“我考虑一下。”陆今遥端上了,轻易不下来。
气息浮动,沈绛极短促地笑了声,又卖关子:“其实还有个问题。”
“嗯?”
“那个房子多余的空间被我用来改成了工作的书房,屋子里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沙发也很小,睡不下人。”
陆今遥眨眨眼,掌心撑住沙发支起上身,仰头凑近,用气声问:“什么意思?”
不等沈绛回答,她已经自顾自接上话,唱单人相声似的,又开始笑:“懂了,你想跟我睡一张床,所以变着法让我陪你住那边。”
“你不正经,沈绛。”
沈绛倒也没否认。她含着笑意,又问了一遍:“那要去吗?今晚。”
去吧。
为什么不去呢,离学校就几百米的距离,甚至说不好是不是比寝室离上课的地方更近。
更重要的,是沈绛三番四次地邀请她。
沈绛需要她。
沈绛想让她去,想要她陪着。
陆今遥向来慷慨。
于是她们各自洗澡换衣,穿过夜色再次回到陆今遥的学校附近。
那张墨绿色的门禁卡,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落回了陆今遥的手上。
她打量着这个小区的高级门禁系统,以及物业规范程度,到了晚上,没忍住翻身抱住沈绛,伸手挠挠对方的腰窝,小声开口:“沈绛。”
“我总觉得,你妈妈不会因为你喜欢女孩子就怪你,就生气。”
“她都送你这么好的房子了。”
陆今遥不知道这房子得多少钱,但沈绛高考完那年,才是什么光景啊?那是房价最巅峰的时候,又是在寸土寸金的下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