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的我,成了她的月亮电台(17)
“这段时间...我们说了那么多和别人都不敢说的话。”她语速慢下来,“你给我讲过你看过的世界,我说过我的妈妈、我的家庭......我们不是那种无关紧要的朋友吧?”
时易低下头,不敢看她。
遥音的声音小了下来:“我以为我是特别的。”
时易张口想解释,却被她一抬手止住。
“你不用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遥音说,“我不是来逼你的。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不算重要的人。”
时易看着她,艰难地开口:“你当然算...我只是怕我留不住你。”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留下?”遥音反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觉得,我不会真的留在你身边?”
时易无法回答,只好低声说:“我不知道。”
遥音轻轻点了点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有光在她眼里闪动。
“你愿意我留下吗?”遥音问得很慢,应该是在给时易最后一次机会。
时易脑海里一片嗡鸣,终于开口:“我不是不愿意你留下...我只是...我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和人的相处,总是给我带来不幸的东西。慢慢的,我处理关系的方式就只剩下逃跑。”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不然,我也不会这样住在山里,对吧?...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都记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梦,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红薯干。你对我来说,不是‘其它人’,真的不是。”
她终于抬头看遥音:“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你我就下意识想逃。我想你留下;但我怕你留下,我怕我留不住你,我怕你走近我后...会后悔。我怕我习惯你以后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我怕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窗外的雨声已经小些了,淅淅沥沥。
遥音退了一步,站回门边,把放在地上的篮子提起来。
“谢谢你今天让我避雨。”她平静地说,“我不会再梦到你了,你也别再梦到我。”
时易觉得自己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只能听见心跳得乱七八糟,想挣扎出来却做不到。
遥音转身走向门口,这一次没有停留。
时易想伸手拉住她,想说“别走”。但她的声音哽住了,只能看着手指在半空中慢慢垂下。
雨还在下。遥音没有带伞,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时易站在门口,听着她脚步声溅开水花,一声比一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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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后。
时易一直无法面对那一夜。她逼着自己照常劳作,打扫鸡舍、铲马粪、收割蔬菜后播种下一轮。她试着用劳动把自己的心埋住。
直到那天她从门边走过,发现一个叠得紧紧的小信封落在角落。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了,时易觉得应该是那天和遥音争论时落下的。
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很清晰。一笔一划十分用力,时易能想象到她伏在案上书写的样子。
“我喜欢你说话,听你说你去过的地方,我都觉得像是我也去过了。
我喜欢Rook和Ash,她们都好聪明,也对我好。还有Minnow,她好看。
我也喜欢我的小鸡们,她们长大了,很乖。鸡蛋,给你吃。
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在认真写字,我要是能写得更好,就可以写更多话给你看。
我今天很想你,希望你现在也刚好想我。”
时易一下子跪在地上。
原来,她那天是带着这样一封信来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看到这里呀~
收藏看下一章,破镜马上重圆!
第9章
日子就这样流淌着,也无风雨也无晴。
时易的生活好像回到了遥音来之前的样子。
她喂鸡,照料新生的小山羊,放马,劈柴……只有一个例外:答应Ash的烤鱼没有做,因为她不敢再去小溪边。
午后的山路上不再有那个提着篮子的身影,她也不敢再看那封信;
不过,时易仍然在做每天晚上的电台:
照旧的时间、照旧的声音、照旧的节奏,讲着那些温柔的、平静的、遥远的故事,北地的落雪、沙海中的清泉、南方的白墙黛瓦……她努力控制情绪,不能让听众听出她的颤音。
虽然,时易不知道观众还在不在。
时易一向喜欢文字:她们安静又诚实,一片一片落在她的日记本上、广播稿里。她的心可以靠文字抵达想去的任何地方——除了这些日子尝试给遥音写信的时候。
一向让时易引以为傲的笔,迟迟写不出曾经游刃有余的词句。她的文字突然变得太脆弱,被思绪轻易压垮在信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