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歌从未在黎见月脸上看到过这样失魂落魄的表情，她顾不上再应付爸爸，摆了摆手跑进大楼。

黎见月在她靠近的瞬间浑身颤了一下，内心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抗拒来。她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

黎见月紧咬着牙，不让自己颤抖的声线暴露出来。她只是不停的摇头，她看向大门的方向，看着周先生离开，眼里的光碎了一地。

昭歌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好上前把她拥入怀中，轻拍着背哄她。

在昭歌看不到的地方，黎见月无助地闭了闭眼睛。

她和昭歌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一些。

黎见月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掩藏情绪。那天在行政楼里的失控，她给了一个极其普通的理由。昭歌没有追问，她也没有让自己再露出一丝破绽。

她们仍然像以前一样，上课、吃饭、约会。

只是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黎见月开始失眠。她不停地想，想自己和昭歌之间的关系。

上一秒她还在说服自己，昭歌是昭歌，周先生的资助不应该成为她们关系的阻碍。

可下一秒，她压抑在心底的小人全都冲出来，压垮了她勉力支撑的乐观。

它们毫不留情地说着恶毒的话语，攻击她摇摇欲坠的坚持。

她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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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外的校园论坛，不用登录也可以看到全部内容。周欢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常年高挂榜首的，昭歌和黎见月的那个帖子。

她饶有兴致地点开，眼里兴奋的光芒一点点亮起，翻完全部照片，她对着屏幕大喊：“昭歌，你完了。”

她存下所有照片，还有那些佐证两人是情侣的各种议论，直接拿到程云君面前：“妈！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毫不意外，程云君脸上露出和周欢同样的兴奋。

“你的意思是，昭歌搞同。性。恋，和这个女的在一起了？”

“这还用得着问吗？肯定是啊，妈，你说爸看到这些会怎么想？”

在程云君看来，昭歌的婚姻只能用来联姻，或许周宗盛早就为昭歌物色好了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需要一份最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昭歌的性。取向。

“女儿，你这回帮了大忙了。”

申外不是进出特别严格的学校，雇几个人进去跟踪拍照，不是什么难事。程云君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一周，她的手里多了整整两倍昭歌的照片。

其中一大半，都有黎见月的身影。

挑挑拣拣，程云君在其中找到几张两人在小树林亲吻的照片。她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满意地拍了拍桌子。

当天晚上，这几张照片被放在了周宗盛书房的桌上。

于是，黎见月没能当面感谢的人，竟然亲自约见她。

可是，赴约前，她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她不知道周宗盛的另一个身份，她或许可以怀着轻松又紧张的心情去见面。

踏进咖啡馆前，黎见月在门口深呼吸好几次，心跳的速度却依然居高不下。她蹭了蹭手心的汗，推开门进去。

周宗盛坐在里头靠窗的位置，远远望了一眼过来。那一眼，黎见月差点在原地迈不开脚步。

她走到桌前，顶着压力：“周先生。”

“坐。”

黎见月实在太紧张了，一坐下就眼眸低垂，双手绞在一起，五指紧握。

商场浸淫多年，周宗盛一眼就看穿了黎见月，这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罢了。他静静打量片刻，思考着为什么昭歌会喜欢她。

在他看来，对面的人，不过长了张略优于常人的脸，害羞、紧张、内向，任何一点都不足以让他刮目相看。

得出心中结论，周宗盛收敛几分气场，他还不至于用商场上的那一套来对付眼前这位小姑娘。

“黎见月，名字不错。”

礼貌驱使，黎见抬起头来，她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哪怕接受夸奖也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谢。”

“你应该知道，我是昭歌的爸爸。”

黎见月呼吸一窒，只是循着本能点头：“我知道。”

“那你记不记得...”

“周先生！”这是黎见月少有的，忽然打断别人说话。

“您当初在学校曾经资助过我，我一直记得，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当面向您道谢。”

说完，她径直站起来，非常真诚地鞠了一躬。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谢，与其他任何东西都无关。

显然，周宗盛没料到她还记得。毕竟，如果不是秘书查到，他早就忘记当年的事情。

如此，他倒是对黎见月多了几分赞赏。

“坐吧，当年举手之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