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黎明+番外(165)
而言真只是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像轻轻抚摸一束开倦了的花。
她真想折断她。
今夜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每一次她用手拂过她颈侧,用嘴唇吻到那细薄皮肉下勃勃跳动的血管,她都难以自抑折断柏溪雪的冲动。
然而,睡梦中的柏溪雪却浑然不觉,只是歪了歪头,幼猫般无比依赖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
让言真泛白的指尖,在那一刻微微发抖——她下不了手扼死她,于是只能选择一种与死亡最接近的方式。
这算是爱吗?
大概也不算吧,爱太过纯洁庄重,在这段肮脏关系咯,经谁的口说出都是笑话和玷污。
充其量只是一点泥沙般的懦弱而已。
多可笑啊。她曾经嘲笑柏溪雪是一只病蚌,深浓的恨意中偏l有一点真心,如砂砾硌在柔软血肉,昼夜磨砺嫩红伤口,叫人辗转反侧。
但如今,当她发现自己真正恨上柏溪雪,便意识到,自己也何尝不是一只病蚌?
明知此事荒谬污秽为世道所不容,但今夜,她依旧在这里与柏溪雪绝望地相对。于荒凉无垠的夜晚触碰亲吻,如困兽缠斗,至死方休。
仿佛今宵之后再无明日。
黑暗之中,言真狼狈地笑了一声,听见自己声音里的仓皇与绝望。
她理解柏溪雪了。
命运何其弄人,在恨上柏溪雪的那一刻,她同样在血肉模糊的恨意中,发现一点泥沙俱下的真心。
房间内很暗。言真起身,披上睡袍,趿着软拖,到浴室去洗了洗手。
然后,她擦干了手上的水渍,回忆着平时柏溪雪往手包里放烟的位置,浅浅地摸索了一下。
果然摸索出一只精巧的烟盒。她用指尖嗒一声推开,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别在耳后,便径直往阳台去。
言真用手轻轻拢着打火机上那一点跳动的火苗,点燃香烟,将它夹在指尖,慢慢地吸了一口。
旋即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其实不会抽烟。
她只是需要做点什么,来避免自己发疯。
月亮已经开始西沉了,略带腥咸味的海风吹过来,她感受到寒冷钻进衣袍,忍住咳嗽的冲动,将那一口烟轻轻吐出。
幽蓝的烟雾跳升,言真盯着她,感觉灵魂下坠,消散在空中。
第54章 能拿捏进退是艺术就似比剑。
一支烟的时间很短, 言真回房间时,柏溪雪还在睡。
她显然是累极了。乌黑长发泼墨般散在床榻上,洁白肩膀深深浅浅都是痕迹,视觉如此鲜明。
房间开着暖气, 有些热。言真低头看了眼指尖, 嗅到到淡淡的薄荷香烟味。
是柏溪雪的气味。就在不久之前, 她仍指尖湿滑, 热意蜿蜒没入,一直打湿指根和掌心。
她无意义地轻笑了一声。
枕巾花掉了, 因为有人曾被压住,伏在枕头上小声呜咽哭泣,留下泪痕和凌乱的口红印。
那时她的长头发,握在手里手感很好。
言真垂眼看她,慢慢抚过她的发丝, 将它们拨向一旁, 露出后颈上的牙印,又想起她哭泣的眼睛。
难道当年柏溪雪将她摁到枕头上,也是这样愉快的心情么?
在羞辱人这点上柏溪雪真是教了她不少。
言真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想用脚尖踢踢柏溪雪,让她滚回自己房间去。
但她没有。主要是没有踢醒,大小姐倦极了,抱着被子睡得正熟。
她们前半夜实在糊涂荒唐, 以至于衣带礼裙全纠缠在一块。
柏溪雪睡在其中, 大概是觉得有些凉, 胡乱拽了件什么盖在身上, 便睡得酣然。
言真:“……”
那是她的裙子。
拍了柏溪雪几下,她都没反应。言真认命了, 一把将礼裙抽出来,把柏溪雪塞进被子里。
然后,她从另一侧上床,控制着自己尽量不碰到柏溪雪,却又在彻底躺下来时,突然被抓住了胳膊。
她醒了?
言真一惊,骤然想弹开,却被对方搂住,哼哼唧唧地蹭了蹭。
……哦。大小姐又开始了,太久没和柏溪雪躺一张床上,忘记了她总要找人当抱枕。
这么说来,当年柏溪雪情人多也是正常的呢。毕竟床铺偌大,孤枕难眠实在寂寞。
那就给她一个真抱枕好啦。
言真把手抽出去,拽过床头的靠枕,狠狠塞进二人中间。
顿时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隔开了自己和柏溪雪,一下子放心多了。言真挨着枕头,终于放松大胆地拽了拽被子。
一转头,竟然又看见柏溪雪的脸。
……她竟然也真不嫌弃,就这么把言真塞进去的枕头一抱,腿夹着枕头,心满意足地把脸埋进去,又安然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