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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平城(195)

作者:树莓的黑暗意志 阅读记录

这哪是给重病之人祈福?这分明是已经准备将人给超度了去。

自角门下轿,匆匆入府,僮仆一路引着,约莫一刻钟后,任城王妃终于见着了躺在榻上的郑氏。

她的面容分外苍老,泛着黄蜡,眼眶底下还是一片深黑。

“阿娘──”

“祖母……”

郑氏待她很好,任城王妃见她如此,霎时间落下泪来。

为何偏生善良正直的人,要吃下这般多的苦头?

听闻熟悉的呼声,郑氏自床榻上缓缓睁开了双眸。

枯槁的手指欲触碰来人。

“是你们呀……”

“是……”任城王妃握住了郑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阿娘,阿娘,儿不孝……儿现在才带长生来看您……”

她将世子推至榻前,“您瞧,长生来了,长生来看您了……”

郑氏浑浊涣散的眼瞳瞧了好久,才抚摸着他,“长生……咳咳……”

“祖母,孙儿在呢,祖母您别怕,您会没事的。”

世子紧紧攥着老她的手。

郑氏的眼瞳一点一点重新凝聚起来。

傻孩子,怎么会没事呢?没瞧见祖母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好了么?

郑氏不知哪里来的气力,面向五娘:

“五娘……你还记得你的……你的闺名么?”

任城王妃不明所以,悲痛之下,却也想不得许多,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晓我的闺名么……”

任城王妃一愣,郑氏是长辈,平素没人会称呼她闺名。

这世道莫说女子闺名多是隐私,不少男子也是以字行于世。

“阿娘……怎么说起这个?”

郑氏拍了拍她的手,“我名字里,有个‘桂’字,据说,那是只会生长在南方的一种小花,金灿灿的,很香,可我从来都没见过……”

“小时候,我就特别、特别想见一见这种小花是什么样子,这是我儿时最大的愿望……”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有些累了,停了许久,才又开始:

“后来,我嫁入了任城王府,阿郎是个很体贴温柔的人,对所有人都特别好,我还记得、还记得他离开的前几天,才应了我,日后要带我去南边,看桂花……”

郑氏笑着说着这一切,“我再也看不见那些桂花了。”

“阿娘……”

“王妃……投缳了,王府只剩我和琅儿了,我就想着、就想着我此生,要教好了琅儿,才能对得起殿下……”

“我为琅儿,挖空了一辈子的心血,问心无愧──”

郑氏说这话时,字字泣血,悲鸣喑哑。

“造化弄人啊……到头来,却是……不知在为谁活,不知该如何活……”

“许是我命薄,本不该活。”

“阿娘!”

任城王妃涕泗横流,她亦是女子,亦是丧夫的寡妇,郑氏的桩桩话语句句都扎在了她的心窝子上。

“……你恨么?”郑氏气若游丝地问她。

正在哭噎着的人登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暮气沉沉的双眸似是要洞穿了她,叩问着她现下脆弱且如死水一般的魂魄。

“你……要恨的……”

郑氏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要恨的……”

不要做我,不要学我。

去恨、去爱。

去找回你本该有的模样。

勿怕。

【作者有话说】

月明光光星欲堕,欲来不来早语我。

北朝民歌,大抵意思是姑娘埋怨情人:你害我等好久,到底来还是不来给个准话!

不得不说北地民风确实相对剽悍一点[捂脸笑哭]

第94章 广漠

◎妖孽!◎

燕云垂暮,广漠沙寒,阴山北面的草原冷得格外早。

拓跋祎自腰间解下酒壶,仰头一口,随手扔给身旁亲从,站在原野高处,眺望远方,提槊骂道:

“那些个碎嘴子的蠕蠕,还敢编排我姨母,姑奶奶今天要亲手砍了他们的耳朵给你们下酒!”

身后的骑兵闻言登时目露凶光,千来人的队伍,像极了草原上最凶狠的狼群。

出征伊始,军中不少人心有不安。

冯初在外名声好坏参半,有人听说她在洛阳死守不退的事迹,也有人质疑其才能。

但现如今却已经全然没有当初的忧虑。

冯初将一切后勤调度安排地井井有条,赏罚分明,不吝财物,慕容蓟同拓跋祎带着麾下将士屡立战功。

蠕蠕的贵族被劫掠了牛羊与金银,部族遭受重创,气不过的他们编排了歌谣羞辱冯初。

这下算是*彻底踩在了拓跋祎的弦上了。

少女带着千来人的骑兵疯了似的在草原上追着蠕蠕人砍。

她身上带着一股子未开化的野劲,手下士卒们心甘情愿做她的狼崽子,却又对冯初格外敬重,以致冯初的威望水涨船高,对军户们的改革顺利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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