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漩还是没有忍住, 笑出了声, 其他工作人员也笑了。
陈糯自以为脸皮挺厚的,架不住现场人多。
经纪人的眼神明显和其他人有所区分,大概是希望她收敛又有对她多年沉默的包容, 眼神看上去极其复杂。
金娉忍不住对褚春晓说:“我之前还觉得是姜珞拿捏酆理,现在看……”
褚春晓和金娉都是后来认识酆理的, 因为工作深入合作,每个人印象的酆理也不一样。
她摇头:“酆理不是一直这样吗?她放低姿态也是为了得到而已。”
如果没有得到,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有些关系只是表面失衡,步步逼近的定位也一直没有变。
酆理:“我是这种人吗?”
木盒转到了谢漩面前,酆理没有参与后面的回答,一顿饭吃得实在太有文化,本地人都长知识了。
等到这段录完,下午酆理又去了现场。
晚上节目组带着嘉宾去了谢漩的深山老家,又有别的活动,酆理都没有参与,直到晚上十点多陈糯回到民宿,她才看到站在门口的酆理。
她似乎是从山道那边走过来的,夜风吹起她风衣的衣角,边上的路灯灯光不明亮,不知道她在和谁打电话,走得也漫不经心。
陈糯提前下车,绕到酆理身后。
崔蔓去睡觉了,谢漩又和穆希岁一块,陈糯踢了一块石头,正好撞到酆理的脚后跟。
酆理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你可以来参观,那当然是我亲自接待了。”
“身体没问题的,我俱乐部还有教练一条腿……”
“对,是她。”
今晚的月亮毛茸茸的,也累了一天的陈糯就站在酆理不近不远的地方。
偶尔有犬吠传来,也有民宿的客人在搞活动,十点也不算寂静。
路边的树林影子被风吹得晃动,酆理转身倒着走路。
风吹乱她的发,录节目的时候取下的眉钉和唇钉又重新戴上,她和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也不符合陈糯回忆状态不算太在意穿搭的酆理,更像是杂志走下来的模特。
这样的模特和她兼职过的模特也不是一个性质。
她逐渐走向她和陈糯都未知的领域,言谈也不似扬草,不接地气,却在收尾的时候带上了遥远的,甚至可以定义成抒情的腔调,说了句再见。
陈糯看她把手机塞回兜里依然倒着走路。
这样长度的风衣给陈糯穿绝对到脚踝,对酆理来说却恰到好处,剪裁流畅的裤子都能完美衬出她现在比以前更盛的身材,一般人觉得大胸不好穿衬衫在她这里也不成立。
陈糯回来路上看网上的路透不少有这方面的讨论,她默默保存影像里瞬间的酆理,像是要慢慢填充自己七年的空白碎片。
她们没人说话,一个慢吞吞向前,一个慢吞吞后退,今夜没有星星,月亮被云层遮掩。
还是陈糯先开口,她喊了声酆理。
酆理:“和一个你也认识的人打电话。”
她以为陈糯又要刨根问底,殊不知陈糯是来问白天那个问题的答案的。
她思考了一天,炮友还是不合适,她要谁都知道她和酆理的关系。
怕麻烦的人选择了最麻烦的关系,因为畏惧再次失去。
难怪酆理以前要名分,难怪她惴惴不安,难怪她对姐妹关系嗤之以鼻。
感同身受很难,但陈糯现在也可以是感同身受。
酆理还在说:“之前我去市里探望过她的,当年她出了……”
“酆理!”
陈糯喊她,后退的人脚步一顿,她们已经路过了民宿,不知道有人站在楼上拍她们。
崔蔓那群队友依然在这边玩,假装偶遇拍摄,奈何放大无数倍,画面都糊了。
酆理站定:“邱老师有什么指教?”
夜风从后面吹来,风衣下摆也吹向陈糯,酆理从来都向着陈糯,也从来没有变过心意。
哪怕时移势易,哪怕时光匆匆,哪怕山海飞车,哪怕血遮视野。
失忆也无法阻挡她翻涌的不甘心和我想要爱。
陈糯后知后觉,她总在私心里看粉丝深夜发的牢骚。
结婚的人描述无趣的婚姻,说我和结婚对象没有爱,只是合适。
也有学生恋爱的牢骚,爱和喜欢,适合和家庭不对等。
不恋爱的人说憧憬纯粹的爱,问你写的歌平淡又苦涩,难道也没得到那位flower的爱吗?
陈糯早就得到了。
她和酆理都是反方向的钟,严格意义来说,性取向上就不世俗了。
物质也不合适,性格也不算合,酆理执着的喜欢却跨过了所有的障碍。
连老天都在成全她们。
不合适的家庭合为一个家庭。
她们有了名义上的关系,如果老李没死,她们的家没散,或许她们大吵一架也要周末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