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158)
……
许之瑾一整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直到第二天一早心脏落地被送进手术室时,许之瑾才有了些许鲜活的生机。
仍旧是不知疲倦地守在手术室外,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夜间根本无法睡一个好觉。
她期待着好的结果,同时也做了坏的打算。
戒指的尺寸很久以前许之瑾便趁应朗睡熟时偷偷量过了,而殉情所用的刀她也买好藏到了病房的床头柜里。
可笑又讽刺的是,她没等到喜报也没等到噩耗。
等到的只有一句话。
“手术顺利,但病人因未知原因昏迷不醒,具体情况仍需留院观察。”
一瞬间,戒指没了用,期待落了空,刀被暂时地藏起,心绪被长久地封闭。
自从得知应朗只能像植物人一样不明生死,留存呼吸躺在病床上时,许之瑾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挺直的脊背因为应朗弯下,压垮她的是无穷无尽只含有微弱希望的等待。
归一听说了应朗的情况后难过得无以复加,成年后第一次哭得稀里哗啦,不顾形象,本以为自己心情已经足够郁结,可在一次探望过后。
归一看见许之瑾寂寥的影子踩着夕阳余晖远去。
单薄的身体脆弱易折。
方才对自己勉强提起的嘴角明明有藏不住的疲惫。
仔细看眼里的光则日复一日淡了下去。
归一清楚地感知到,许之瑾的生命力在缓慢流失。
归一内心蓦然酸楚起来:她才二十五,双鬓竟生了许多白发。
归一对此干着急,却别无他法,而在感受到许之瑾可能生病后,第一时间找了桑酒,让她帮忙哄骗许之瑾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后,拿到检查报告单后。
桑酒喟叹悠悠。
“小许她身体很健康,只是清瘦了些。”
“她真正的症结在心里。”
“忧思成疾,久病难医。”
“我也无能为力,应朗,是她的解药啊…”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在应朗病房,归一也曾劝过许之瑾可以短暂地离开医院放松一下自己,但许之瑾却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面对这样的许之瑾,归一欲言又止,许之瑾则固执地开口,嗓音清哑。
“不用劝我离开。”
“我会在这守着她,从生到死。”
第105章 不奇怪
许之瑾当真如她所说般践行。
日复一日不知疲倦地在每日下班后来陪昏睡不醒的应朗。
医生说,应朗只是暂时封闭了感官,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若经受外界刺激,仍有可能偶尔会有反应。
许之瑾便经常坐病床旁,一个人自言自语陪应朗聊天,聊的都是过去,从高中她们相遇时开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地说,许之瑾才发现,原来和应朗有关的事,自己都记得十分牢靠。
第一次看见应朗手指动的时候,许之瑾还以为苦熬到头,终于能见到曙光,跌跌撞撞跑出门叫医生时甚至还摔了一跤,结果最后却被告知。
这不过是昏睡时期的正常现象,以后也会经常出现,心情大起大落,可她只能默默调整和接受。
至少,应朗还有呼吸,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吗?如果连她都放弃应朗了,应朗该怎么办呢?即使她再惯于掩饰,熟悉一点她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应朗才陷入昏睡时那几天,她心情糟糕透顶。
点到即止的安慰在生死前是苍白的,面对这样的她,所有人都深感无力。
直至四月末,桑酒眼看许之瑾心情逐渐恢复些了,才敢把应朗拜托她转交给许之瑾的信给了出去。
“这是术前应朗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信,她说若是手术失败或者没办法醒来再给你,但之前我看你心情一直不太好,怕刺激到你就没给,但我答应了的事,总得做到。”
许之瑾接过信,拿回病房拆时才想起来,原来手术前一天应朗让她找来纸笔是为了写这个。
只是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而要通过文字表达出来的呢?打开信,入目第一行。
致未婚妻:捏住信纸的手一抖。
hi,许之瑾。
这是我的遗书,但我无比希望它不是我的遗书。
因为生命太美好了,有命活着,就有命娶你。
我一直在想,这封信要如何开头。
煽情一点的话,你是不是会更感动从而更爱我?但平日里坚强惯了的人在我面前却是泪点低得要命。
不想你哭,不想你做小哭包,不想小哭包为我伤心。
你也知道,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先出手的人是我,最后没能陪你走到终点站的人也是我。
会不会怪我?脾气那么好的你,当然不会随便对我置气,但是这次,我确实是做的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