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就越是觉得委屈，嘴里含着的话怎么用力却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她再厉害一点，再爬的高一点，能再配得上这个人一点，也许那时候就会更加有这个底气。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她从小就是个很糟糕的人，家庭很糟糕，父母很糟糕，她也很糟糕。

就算后来她一直在努力的变好了，却发现自己想要够着的人居然站得那么高。

“有时候真的太讨厌你了……

苏幕遮……”

她手掌盖住了脸上的泪痕，仿佛那时她最脆弱的、最不想让人看见的一面。

即使是苏幕遮，她也不想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那么没有尊严的哭泣着。

“讨厌我……

是气话吧，星星，这是气话吧？是吗？”

苏幕遮一边说话，一边慌忙将面前这个一碰就碎的人抱进怀中。

可怀里的人赌气的将她的手拨弄开，试图从她臂弯的圈禁里逃脱。

这一刻她忽然感到一股恐惧从心头升起，这个捏在手里的人，好像是裹上了一层清油一般，让她想抓却抓不住。

用力抓会弄疼她，松懈就会失去她。

“我好后悔……

知道吗，我好后悔啊……”

臂弯中的人依旧哭泣着，颤抖的声线不断重复着“后悔”这两字。

苏幕遮冷漠的眼神早就心疼起来，可是夏星辰却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了，看不到她心疼的眼神，大概会觉得她单纯的是个不讲道理的控制狂吧。

“后悔什么？……

后悔喜欢我……

后悔见识到我这让人难以接受的支配欲……”

“可是我给你机会过的，小绵羊，我给过你反悔的机会，是你说想要跟我一直下去的，你忘记了吗？”

这说话的语气无比怪异，好像是在心疼着弱小的羔羊，又像极力隐忍着某种欲要爆发的欲望。

一种……

被苏幕遮压抑在内心的恐怖的控制欲。

夏星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头，否定了苏幕遮的言语。

她不是在反悔喜欢她，而是在反悔当初想要报仇的想法，等她反应过来母亲的死并不是因为苏幕遮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件事已经成为她和苏幕遮之间的看不见的壁垒。

她多害怕苏幕遮发现她当初的喜欢只是逢场作戏，她不想让苏幕遮失望啊，可是苏幕遮什么都不懂，像个绝世的蠢货。

但是，她自己更像是个蠢货。

“后悔了吗？回答我，我的小绵羊后悔自己成为我盘中的食物了，是吗？”

苏幕遮的手臂慢慢用力，将身体紧贴在诱人的食物身上，就算隔着衣物，她也想奋力汲取那一股让她着迷的体温。

怀中的人似有反抗，但此刻却反抗无效。

“为什么……”

她哭着说道。

她如同往常拥抱的习惯，半张脸靠在苏幕遮的锁骨之间，但那里被名贵的白西装挡住，她感觉不到苏幕遮的体温了，因此她感到莫名的惶恐。

“为什么不信我啊……

你个大笨蛋！……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抱住她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相信我！”

一只手掌在她说话是拖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力气揉着柔软的发丝。

苏幕遮没有回答，眼神有些木讷。

如果……

如果她先遇到的是现在的夏星辰，那她一定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可她早已经不是青涩的少女时代，她要算计，要思考，要衡量，想要爱，也想规避所有的风险。

但连商业投资都有风险，爱一个人，也很难没有风险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

久久没有听见苏幕遮的声音，夏星辰似乎是失望了，濒临崩溃的情绪被失望冷静下来，那心口被什么东西拥堵得密不透风。

她推开了她，力气并不大，因为这次是苏幕遮自愿被她推开的。

苏幕遮从自己的少女时代回过神来，目光里多了一份对回忆的眷念。

那原本冷漠的眼神又变得心疼，非常真情实意的心疼。

可夏星辰不愿意抬头看她了，所以就算她再心疼她也没用。

想要控制夏星辰是她，把夏星辰弄哭的也是她，现在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心疼夏星辰呢。

除非，她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那再告诉你我另一面吧……”

她垂眸，心疼得呼吸几乎停滞。

“我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我弄哭了你，让你难过，让你讨厌我，可是……”

她再次走上前，一只手揽着夏星辰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发红的泪眼跟自己对视。

“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会这样，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我不想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