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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桃花朵朵(172)

作者:临少焉 阅读记录

岂止是淡定自若,这厮根本是游山玩水的架势。

不过,也无怪这样鲜明的对比。尚国储君恰是在会盟之日的几日前“薨逝”,令尚国在这次和谈中处于极其不利的位置,亦猛涨了婺国的气焰,可以预见婺国会在和谈中提出更为放肆的条件。

我现下可以肯定的是,公主未死,而圣上也一定知道她未死,否则圣上面上不至于无半点悲痛之色。明知对和谈不利,圣上却仍颁布了公主的“死讯”,这背后一定有极为重要的缘由,而这个缘由或许就可在会盟中窥见。我便是如此想着,一心要过来听。

至于公主的“死”,若要说好处,恐怕只有一个。臣民对公主的诋毁骤减,人们终于愿意相信,公主不带兵迎敌是因病,而非懦弱。

锣鼓声渐渐息了。

冥辛睁开眼笑道:“不愧是尚国,礼乐也这么好听。”

圣上回笑:“听说婺国的音乐狂放浓烈,朕一直很想听一听,此次和谈后,这个心愿就不远了罢?”

冥辛直摇头,“欸,我劝陛下还是别听得好,那种音乐就是发疯,又是吼又是叫的,一点都不美,与尚国的没法比。”冥辛向后一仰,双臂枕头,一派悠然自得,惬意道:“我这几日在京城待着,只觉得菜吃着香,花闻着甜,连风也比婺国得柔,那个词叫什么?哦,乐不思蜀,就是我现在的心情了。”

圣上道:“大王尽可在尚国多留些日子,朕一定让人好好招待。”

“我正有此意,”冥辛稍坐直,双手按在玉案上,俯身向前,跃跃欲试道:“其实,我想在尚国住下了。”

住下?你一个婺国大王在尚国住下算怎么回事?我一时惊疑,再看众人神色也与我差不多,皆前伸了脖,瞪大了眼,怀疑听错的样子。

裴相率先收了脖,端正道:“这位婺国大王,莫再说笑了。今日在此,日月山川都是见证,我们就速速进入正题罢,”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纸,起身置于玉案一端,“这是我尚国拟付与婺国的赔款,内有襄钟、玉磬、玉椟之类礼乐之器,也有广车、軘车、箭羽之类军械之器,还有丝绸香料、珠玉陶瓷等等便不赘说了,请大王亲自确认。”裴相张嘴说了一串物什,像要显得尚国多物博多产似的,只让我觉得有些悲哀。

那卷纸在冥辛的手边依旧是卷拢的样子,一向周到入微的裴相竟未将其展开,而一旁的六娘也一动不动,似乎也不打算启开。这开个卷纸也要锱铢必较的吗?两国之交果真复杂得很。我摇了摇头,膝盖向前挪了挪,惟有我这个今日在哪一边都格格不入的人才适宜做了。

未料想,冥辛却先一步抬了手,“啪”地拍在那卷纸上,众人又皆是一小惊,冥辛笑道:“我刚刚说的可不是玩笑,我真决定不走了。”

圣上终于皱了眉,低声道:“你究竟何意?”

“听说很久以前有一种很好的制度,”冥辛慢悠悠道,“一个帝王可以在生前自愿将权力让渡给另一个人,无论血缘,只因为那个人更有才,更能治好国。我看了古书上这一段,实在感动不已,多么大公无私、为民着想的帝王?陛下博古通今,一定知道这叫什么名罢?”

霎时,玉案的另一端如冰封冻,悄无声息一片死寂,而我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咦?”冥辛又道,“莫非是我记错?葫芦你说说,是有这么个东西罢?”

六娘正肃道:“王上所言无误,确有此事,古时称‘禅让’。”

“对,就是禅让。”冥辛笑道,“陛下,打个商量,咱们也效仿上古做法如何?”

“滚你个蛋!”一旁的右将军拍案而起一脚蹬上,提剑道:“我说你怎么亲自过来,个崽子原来打这个主意,告你没门!找你的蛇宝宝玩,别蛋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惦记咱们来了。”右将军武力卓群,就是不爱读书,嘴上时常没个把门的,若非尚国先后折损了众多大将,今日其实是轮不到她上的。

可此刻,我怀着最真诚最崇敬的心情要对她说一句:尚国有你。

冥辛这次实在嚣张至极,过分至极!这人究竟懂不懂谈和是什么?尚国虽求和,又不是要送国玺,如此得寸进尺,真让人恨不得将之踹下誓坛。

难得连裴相也同仇敌忾:“誓坛之上,岂容你这样胡言乱语?这位婺国大王,你做得未免太不像话了!”

我在狂怒之余,没忘了看圣上的神色,圣上起先亦十分愕然,之后渐转平静,但眉头仍锁着一丝愠怒。看起来圣上对冥辛这番话是无预见的,这么说,圣上与冥辛之间私下谈的事并不在此。

那么公主……冥辛刚说禅让时,我乍地想到或许冥辛以公主为质,早已暗地逼过圣上,誓坛不过是将事情在明面上重走一遍罢了,但现下看来冥辛说的那句,公主并非筹码,非是假话。她的筹码是她身后的千军万马,人质这一套,她不稀得用。我向那一半圈的闪光的银盔望去,无声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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