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露出里面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人，扑面而来的酸臭味再次让离歌屏住呼吸。

她戒备的看着房间里的人，只要对方有动作哪怕对方看起来是个女人她也不会留手。

那人看着她手里削尖的木棍，由于瘦弱而显得凸出的眼珠稍稍转动，麻木的表情闪过嘲弄，嘴唇动了几次，终于发出一些沙哑的单音节：“有……事？”

本应占据主动的离歌听了这两个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依旧握着木棍，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和对面的人对峙。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吃……的？”

这次多了一个字，离歌听出来确实是个女人。她稍稍放松戒备，抬腿进了一步。

女人见状，很有自知之明的让开，等离歌进来。

然而准备进去的离歌在闻到房间里面的味道时还是止步了，她侧身，头往对面的房门偏了偏，带头往那边走去。

女人稍稍犹豫，而后将已经结成疙瘩的头发粗粗扒拉几下，见还是没有效果，懊恼的扯了扯已经黑得油光水亮的衣服，跟了上去，顺便带上身后的门。

空荡房间里虽然积了一层灰，但是阳光照进来，能够清晰看到由于两人动作而微微浮动的微尘。

女人干涩的眼珠看着那些微尘，手不由自主抬起来去抚摸，透明的阳光透过指缝照到她脸上，本来麻木的脸上渐渐有了表情。

离歌安静立在一旁，看着女人脸上泪水一滴滴往下落，她默默叹息，转身从背包里拿出炒面和水，放在地上，也不嫌弃脏，盘腿坐下，抬头开口：“吃吧。”

女人回过神，她顾不上擦泪，直接坐到地上开始狼吞虎咽。

炒面不多，水也只有一瓶，女人除了最开始那几口没有顾忌吃相外，越到后面吃的越慢。

等到她吃完，太阳已经升了一大截。

她抬起头对着离歌笑笑，真诚道：“谢……谢。”说完便起身往外走，离歌也没管她，将窗户边的窗帘割下一大块，开始清理这个房间。

不管外面多么吵闹，离歌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她反锁好房间门，往背包里再补充一些食物之后将睡袋放在门后，钻进睡袋靠着门便开始闭眼。

白天并不适合睡觉，更何况明晃晃的阳光射进来，但是离歌已经很累了，她闭着眼听着门外对面房间传来的轻微响动，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饿醒的，离歌眯着眼看窗户外面，阳光不再照着窗户，显然已经到下午了。她只迷糊了几秒钟就彻底清醒，侧耳听了下外面的动静，除了楼下依旧在那时不时吼两下的丧尸，万籁俱寂。

翻开睡袋，折叠好塞进背包，而后拿出牙刷和水，开始清理自己。房间有独立卫生间，这点离歌还是挺满意的，她清洗完毕，打了两套拳舒展手脚之后开始准备吃饭。

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再次听了下对面的动静，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站起身，打开门走到那女人房间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响，而后房门被打开，这次房间异味淡了许多，离歌看着干净少许的女人，问道：“饿吗？”

女人似乎很惊讶，而后便是喜悦，初见时已经是一潭死水的眼睛里能明显看出情绪。离歌笑笑：“我还有点吃的。”

女人迟疑一会，不相信问道：“为……什么？”

“你在等我。”

笃定而自信的回答。

女人已经看不出肤色的脸微微偏过去，眼神里闪过慌乱，随后一切沉寂下来，带着一腔视死如归。

“对，我……在等……你。”

离歌没说话，转过身开始往自己房间走，进去之后也没关门，席地而坐拿起放在地上的食物开始吃。

女人果然跟了过来，她依次关好两个房间的门，在离歌对面坐下，也没吃东西，而是很认真看着慢吞吞吃着的人，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离歌抬起头，看着说话已经慢慢利索的女人，笑了，狭长而常常盛满冷意的眸子好似温暖了些，然而不过是错觉。

“我去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句话让女人眼里的喜悦慢慢消散，她低下头，而后也笑了，且笑出声。

“也对，萍水相逢，你……让我吃了一顿饱饭……已经很感激了。”

说罢开始往回走。

房间不大，要不了几步就能走出去，离歌在她迈出第三步时开口了，“你会开车吗？”

女人猛的转身，眼睛里的光再次被点亮，她点头，等着离歌接下来的话。

离歌再次笑了，这次那双眸子里才真的染上一点暖意，她笑道：“你很幸运。一起走？”

这轻轻的询问，让女人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还是个与别人一样平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