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142)
可现在,说是去平京拍商务的陈燃,每天给自己发消息说很爱自己的陈燃,瞒着自己偷偷去和晏新雪见了面,甚至还摘下了那枚在自己面前一直戴着的戒指。
所以刻着YLZ三个字母的戒指像喻兰舟的耻辱一般,被摆在眼前。
喻兰舟藏起左手,整理好表情,缓声对晏新雪说:“是我的,谢谢你的送回。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没有,就是想问一下,她还没回来吗?”晏新雪看穿了喻兰舟的掩饰,于是摆着手,笑着说,“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我们只是聊了会儿天。她是洗手的时候把戒指摘下来了,走得匆忙,我打她电话打不通,估计是在飞机上,刚好我也要回杭临,就顺路带过来了,您千万别介意。”
“知道了,请回吧。”喻兰舟没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孱弱地被人羞辱,却无法回击。
所以今晚,她没有再去问陈燃“为什么又去见晏新雪”。
过去陈燃指责自己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是去看周镜汀,那她呢,借工作之名,不也是去见了一个自己极为在意的人吗?
以前读到小说中主人公产生误会的时刻,喻兰舟也会疑惑:为什么不说开?
现在她明白了。
该道的歉道过了。教不会的也不教了。
她绝口不提占有欲和她目前所能交出去的那些仅有的喜欢和爱。
不提就没有。不提就毁灭吧。
这一次,喻兰舟闭嘴。
她问陈燃:“又在委屈什么?”
“那么委屈的话,今晚就搬出去吧,别再联系我了。”
陈燃的心脏停滞,人也像是久久未能从喻兰舟话的含义中脱离出来般呆滞。
片刻后,才张口艰难地说:“不,不要,喻老师。我不要搬出去,不要让我搬出去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喻兰舟出言讽刺:“放心,合同上明确写着,如果是甲方提前终止的话,钱不会要回来的。收拾东西吧。”
喻兰舟知道自己在做一件称得上“疯”的事,她不敢赌陈燃究竟对她有多少真心,所以选择用尖言利语来推开她。
果然,从陈燃的表情来判断,这些话割伤了她。
穿着单薄睡衣的人立在那里,泪落得无声而汹涌。
片刻后,陈燃问她:“你是因为木雕而生气还是因为别的而生气?”
第59章
她心里混乱极了, 但还残存着一丝希望,觉得喻兰舟是因为她去见了晏新雪而生气。
她想先问一问,至少问一问喻兰舟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而不用那份更为正式的合约。
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就喜欢自己。
万一她爱自己呢。
很爱呢。
“很”这个程度副词她甚至不敢用来修饰喻兰舟两次。
喻兰舟回问她:“还能因什么而生气?”
“因为我去见别人。”
喻兰舟被说中了。但她拒绝承认。
她说:“你不配。”
陈燃早就领教过喻兰舟的嘴毒, 在这样的时刻勉力使自己撑下去,执拗地问:“那您为什么拟了两份合约?您完全可以不和我上床的, 只做表面功夫, 周教授也会受不了, 向你投降的,不是吗。”
两份合约的区别在于发生关系和不发生关系。
喻兰舟正欲答些什么,脖子上的檀木项链忽然断裂。
珠子四处滚落。
陈燃蹲下身, 一颗一颗地拾起。
有一些珠子滚到不好拿出来的角落里, 陈燃便跪着腿去找。
喻兰舟忽然有些心酸。从一开始, 陈燃对她,好像就是这样一副极力表现,极力讨好的样子。
“你出去,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她极力忍耐着。
因低头的姿势, 陈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缓慢的阻塞,她说:“可我想见到你, 我想一直见到你。”
晏新雪玩味的表情犹浮现在眼前。
喻兰舟逐渐分不清真假了。
她听到自己在凭抗拒被爱的本能说:“滚出去。”
陈燃把已捡拾到的珠子握在掌心, 站起身来,说:“我要听到答案。”
如果喻兰舟当真对自己没任何一点点的爱的话, 那她就这样放弃, 也不算错过。
喻兰舟冷笑,“你真的要我说吗?”
“要。”陈燃凝住泪, 在水光模糊的眼中, 执拗地看向喻兰舟。
“因为你是我可以随意对待的人。”
陈燃一直梗着的头飞快地扭过去。
世界随即响起一阵嚣鸣。
应该哭的呀,应该继续流泪的呀。
可这一次, 陈燃再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
“还要继续说吗?”
陈燃缓了缓身子,把檀木珠搁在桌子上,说:“不用了。”
因为自己是廉价而又轻浮的人。
因为自己是不顾一切地贴上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