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9)
一点时,她坐在位置上食指点敲着座椅扶手;一点半时,她笑着摇头,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但好像又有点活该在其中。
她听见陈燃用仿佛若无其事的语气回答:“我忘了。对不起,喻阿姨。”
“忘了?”喻兰舟第一次听到对自己这么离谱不走心的话。
“是小脑萎缩了还是失心疯?”
陈燃紧绷着脸,尽管她听过比这要再难听百倍的话,可也不能做到对这句话无动于衷。
因为它出自喻兰舟之口。
从她嘴中吐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是金科玉律。
“大三很忙吗?”
“是,有很多事要去做。”陈燃点头,撒了谎。
喻兰舟没有去查她,她不能再说更多了,不然破绽也多。
“所以忙到不能见我一面啊。”喻兰舟点头,随后做出个“请”的手势道,“出去吧,我没别的话了。”
现在喻兰舟确定了,她开始真正厌恶起这样的陈燃。
完全不合她心意的陈燃。完全在抗拒她的陈燃。
“对不起,喻阿姨。”陈燃微鞠躬回应,然后退出门外。
她不能与喻兰舟交锋超过五分钟,不然之后剩下毫无节制的情绪败退。
贝斯手仇芳正等在门口,见陈燃出来后一脸惨白的样子便拉住她的胳膊问:“唉怎么了,你没事吧?喻指挥找你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陈燃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臂抽出,“快到我们了吗?”
“还有两组。”
等颂歌乐队登台时,喻兰舟正坐在舞台下面抱臂冷眼观看着。
陈燃整理好乐器抬头时就正对上她的目光。慌促低头,又看向一旁的苏平安。
对方给她一个明媚的笑,陈燃稍定下心来。
歌曲响起前奏时,低迷闪烁的灯照在陈燃身上,浑身上下透着种半死不活的气质。
到了副歌时,却一改低落,情绪堆积着往上推,这时的陈燃像是雷电下的雨,恣意洒脱。
歌词有点模糊,只能听清几句:
晦暗,掠过的风。一湾海水。
失感,模糊的命。一颗灾星。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陈燃自歌曲中醒神,率先望向喻兰舟,对方却不看她。
喻兰舟一直认为乐队是要以现场的生命力取胜的。
现在看来,生命力是有了,但好像是向死的生命力。听过后,像淋了一场冰冷的雨。
已经表演完的上一组乐队鼓手在旁边小声评价:“炸了,破碎感拉满。”
颂歌乐队站在舞台上等候着众人的评判,陈燃距离台下的喻兰舟只有不到五米远。
负责人走到喻兰舟身旁,俯下身问:“喻指挥,您觉得怎么样?”
喻兰舟侧过脸问:“徐婉,你觉得呢?”
徐婉斟酌着喻兰舟的心思,不敢夸赞更不敢贬低,“整体氛围挺好的。就是感觉主唱气息有点短,体力好像不太行。”
喻兰舟对着舞台上的人轻描淡写道:“听见了吗?别倒在台上了。”
陈燃不清楚喻兰舟说这句话的目的,但她敢肯定,绝不是出于关心。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回应道:“不会倒在台上的。”
喻兰舟没理会她这句回嘴,起身离开。
徐婉快走两步跟在身后问:“那……我们要签吗?”
第4章
“不签。”
无论颂歌表演成什么样子都不准签”是喻兰舟最后离开公司前吩咐的命令。
-
陈燃的第二家面试在两天后举行。
沿着公司的导航地址,苏平安再次看见了一栋熟悉的建筑。
她们乐队再次面试的地方和喻蓝艺术厅竟然仅隔一条街。
“那么巧?”
“就是那么巧。”陈燃从摩托车后座下来。
刚从阴影下走过来的石沐阳看了一眼艺术厅的名字,猛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后道:“唉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上次那个艺术厅吗,是喻指挥的吧。”
“长了眼的应该就能知道,名字都叫喻蓝了。”扎俩辫的贝斯手仇芳扇了扇空气,一脸嫌弃。
“我以为喻家只在杭临独大呢。”
苏平安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吐槽:“我想你对喻家的财力有着错误的预估。喻兰舟虽然没参与排名,但实际资产多得吓人。”
陈燃沉默地跟着往街道另一半走。
此时喻兰舟正从车里出来,隔了十几米远看到那队熟悉的人,便问徐婉:“她们怎么在这儿?”
“喻老板的乐队招募也是在这周。”
喻兰舟没再说些别的什么,走进喻蓝艺术厅。
两个小时后,喻听舟那边的人打来电话,徐婉代为转达:
“喻老师,喻老板那边的人刚才来电话问您,喻蓝为什么没留下颂歌。”
“你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