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烟,番外(36)
“伯俊说,那是她心甘情愿,就算活该也得自己受着。”
陈觅不懂该如何安慰他,想到自己目前的境况,也心生郁闷,拿过一罐酒仰头喝起来。
“那女孩知道他的xing向吗?”
谢如竹摇头,“他藏得比你还好。”
又笑:“其实伯俊说错了,那不是女孩的心甘情愿,是他一个人卑鄙无耻的坑蒙拐骗,那女孩什么都不懂,被蒙在鼓里做牛做马,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
陈觅想到许牵招,她没资格批评郑伯俊,大家的身体是一样装有卑劣灵魂的容器。
但谢如竹却开口安慰她,“你没那么糟糕,至少你还有良知。”
陈觅被逗笑了,“矮个子里面拔高个。”
谢如竹也笑:“你还记得上次你跟我说的话吗?——我只是爱错了人。”
陈觅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候的两人有着类似的郁闷,相依为命在苦海漂浮,系一叶扁舟无以为靠。
他说他没有。
她道歉自己看错了人。
“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爱错了人。”谢如竹的眼里噙满泪,“爱了那么久,你叫我怎么承认,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风吹干露水,不知不觉中,夜竟已深了。
自那天以后,陈觅和谢如竹没再提起任何有关话题,两人心照不宣,在人群里面藏好自己的鳄鱼皮。
郑伯俊经常会晚上过来留宿,他对陈觅没什么好脸色,一次两人在楼梯口碰上,他不阴不阳给出一句,“陈小姐,我希望您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
“什么意思?”
“互不打扰,才能相安无事。”
逼仄破败的楼梯口和他一身整齐西装格格不入,像巨人国的首领踏入小人国的土地里,造成极不协调的视觉冲击。
陈觅没被他一两句恐吓吓唬,“我是谢如竹的朋友,一些话即使是你的意思,也该让他对我说。”
郑伯俊不着急亮出手中底牌,他整理整理西装衣袖,云淡风轻同她擦肩而过,末了只留下一句——
“别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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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源最近得了感冒,情况有些严重,嗓子疼鼻子堵,喉咙有痰,黄绿色。
医生说是热性感冒,上火又着凉。
周烟特地给白天玩具厂的工作请假,老板娘体恤她一个人带着弟弟不容易,假批得爽快。
但晚上便利店的工作不好推脱,总共三个人替换岗位,打雷下雨刮风都没改变过的规矩,不能在她这边坏了规矩。
熬煮绿豆汤的高压锅正滋滋往外冲响,周烟剥开几瓣蒜,准备等下做晚餐,她撩起围巾擦擦手,过去把煤气灶给关掉,幽蓝色的火焰倏地熄灭,高压锅依旧在呜呜乱叫。
“周思源!”她在厨房里喊,手里洗菜切菜的动作继续“姐姐晚上要工作没办法陪你,我叫了你班主任过来,刚好她能辅导一会儿你的功课。”
“不是吧,姐——”周思源难得肯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崩溃,“我才得了个小感冒而已,就算呆在家休息也不用叫班主任来吧?”
自从上次图书馆的事情以后,周思源和庄俊依旧脾气不合,然而两人在面对班主任的时候倒是默契一致,就跟老鼠见到猫儿,躲都来不及更别提单独共处一室。
为了逃避班主任,他甚至说出:“姐,我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不然我喝完绿豆汤就去学校晚自修好了,你干嘛要麻烦老师一趟特地跑到我们家里来。”
周烟皱眉,并不赞同他的说法:“是你自己说吃完感冒要很难受想请假在家休息,荒废一天的学习时间,我特意叫你们班主任帮忙注意今天的老师都讲了什么,好晚上帮你简单补补,你现在跑去学校干嘛,同学又不能给你提供帮助。”
周思源:“……姐,你什么时候跟老师关系那么好?”
“年龄相仿兴趣相投,而且你又在她班里读书,能聊到一块有什么好稀奇的。”她把大葱的烂叶撕下来扔垃圾桶里,没理会厨房外的弟弟怎么跟小动物一样委屈呜咽,晚上陈觅约好要来吃晚饭,简简单单随便做点什么是肯定不行。
“姐——”周思源极力做着垂死挣扎。
周烟故意板着脸,但嘴角眉梢全露出笑,她从厨房钻出来,对周思源说道:“叫祖宗都没用!电视柜的下面有个新买的杯子,你去洗洗,以后这杯子专门用来给你们老师装水喝。”
老师老师,周思源暗自腹诽,这一天到晚叫老师的时候都比念叨她这个生病的弟弟时间长。
如果不是两人名字在一个户口,周思源简直快要怀疑今天过来做客的是不是自己。
杯子是崭新的白色搪瓷杯,上面印有“劳动最光荣”五个大字,周思源胡乱生出一个想法——这杯子跟姐姐那个倒莫名相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