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刁蛮千金假成亲后(52)
她一面说来,一面便要顿茶款待。
沈蕙娘忙止了她动作,温声道:“王娘子,不消劳你张罗。我今日同少东家前来,原是因你连日里气色不济,一时放心不下,这才来叨扰。”
一面与她问道:“可是身子不适,或是家中有甚难处?你只管说来,莫要见外。”
王杏枝只强笑道:“没……没甚大事,料是夜里没睡安稳,白日里有些发昏,略歇一歇也便好了,断不会误了侯府的差事……”
一语未了,里间屋里忽地传出一阵孩童哭声,嘶哑急促,一声紧似一声。
王杏枝听得孩儿哭声,登时面色煞白,一时也顾不得礼数,慌忙告一声罪,便是掀开帘子,进了里屋去。
沈蕙娘与方宝璎相视一回,俱是心头一紧。
方宝璎低声道:“且瞧瞧去。”
两个忙跟了王杏枝,到得里屋门首,将那帘子掀开,便往里头张觑。
但见那里间榻上,正躺着个孩童,约莫三四岁年纪。
这时节,她面皮火炭也似通红,一双眼半开半合,迷迷瞪瞪的,嘴唇干裂起皮,只顾哭嚷。那哭声好生嘶哑痛苦,显是烧得重了。
王杏枝忙往榻沿上一坐,将那孩童搂在怀中,口中只“心肝肉儿”地急声叫唤。
她取过榻前小几上一碗清水,哄着便要喂与那孩童。争奈那孩童牙关紧咬,清水只顺着嘴角淌下,沾湿了半片前襟。
沈蕙娘与方宝璎在外瞧得分明,心下已是明了端的。
两个当下一齐上前去,沈蕙娘便与王杏枝问道:“王娘子,这孩子瞧来病得紧,可曾请医工瞧过了?”
王杏枝正自焦心,这时听得沈蕙娘问话,抬眼见得两个立在跟前,登时红了眼眶。
只听她哽咽道:“我这孩儿本好端端的,前几日却忽地发起高热来。请了医工来瞧,只道是急症,凶险万分!花了好些银子,买了几副药来灌下去,瞧着烧是退了些,人却总不见大好,日夜里离不得人……”
说着,她早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方宝璎忙取帕子与她拭一回泪,她方续了话头:“我白日在绣庄中,赶那紧要活计,不敢有半点差池。晚夕回到家中来,便是整宿守着她,灌药擦身,一时半刻不敢合眼……”
沈蕙娘听得她一番诉说,早是心中酸楚,只道:“这般大事,你怎的却也不与绣庄中说知?你只知自家硬扛着,旁的事倒尚小,倘或耽误了你家孩儿病情,或是将你自家身子也熬坏了,却怎生是好?”
王杏枝便哭道:“小的本想说来,也好与柜上预支些工钱,可那侯府的差事,眼下何等紧要?小的又是新入绣庄,只怕照实说了,倒惹管事怨小的事多误工,将小的换下撵走了,家中便更没银钱进项,与孩儿医治了……更怕误了工期,惹恼了侯姥,与绣庄惹来祸事……”
一语未了,便听方宝璎跌足嗔道:“好个糊涂的王娘子!你便是绣出座天宫来,也比不得你家孩儿要紧!何况我明月绣庄,岂是那等眼睛里只见得着银子、见不着人的地界?你早该与我们说知,却偏要硬撑这许多时候!”
她一面说来,一面便从贴身荷包里,摸出一锭雪花银子,强与王杏枝塞进手里去,只道:“这银子且先与你,有甚急事,用着便是。”
沈蕙娘在旁略一沉吟,心下已有计较,只道:“王娘子,你且不消心焦,眼下教你家孩儿早日大好了,才是头一等紧要事。”
当下便将那应对之策,一五一十说来:“我们与你家孩儿请城中儿科圣手来瞧病,再雇个稳妥细心的婆子来,与你帮衬着照看孩儿,你好歹也能略合一合眼。明日你再到柜上,支取三个月的工钱。倘或有不够使的,你再与我们说知。”
那王杏枝听了她一番相助话语,怎生不动容?当下将孩儿仔细放下,起身便要拜倒。
沈蕙娘与方宝璎忙拦了她,只听她道:“少东家、沈管事这等大恩……小的做牛做马也偿还不尽……”
方宝璎忙道:“你且将自家身子顾好了,教我们安了心,便是与我们酬谢了!”
两个又好生安抚王杏枝一回,方告辞出来。翌日一早,果然将名医请来看诊。那雇来的伶俐婆子,也在王杏枝家中安置了。
那孩儿身上病势,眼见着一日日好转。王杏枝得了旁人分担,也再不必似往日那般疲倦。
王杏枝心中记挂那侯府的绣品,不过略歇一日,便往绣庄来上工。
她先往一处杂间里来。这杂间里头有几只柜子,原是平日里,与工人们存放自家物事用的。
她走到一只储物柜前头,却见自家存物所用的木头小格,外头拉手上,正挂着一只小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