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渝眼尾扫过：“陈教练还挺专业。”

“多谢温老师肯定。”

两人走到场外聊天，陈泽清边说边瞄她的口袋：“李景然其实更适合打爆发，我觉得她跟我打球很像。”

“嗯。”

温子渝回复得漫不经心。她正紧盯着队员练习，突然感觉到腰间痒痒的，回头一看陈泽清的手已伸到她兜里，夹着蓝色小信封出来。

“上课时间，”温子渝一把夺回塞进兜，“别手贱。”

训练结束后温子渝拦住李景然：“放课过来找我加练，要准备比赛哦。”

小孩点点头，拎起网球包一阵风似地跑了。

“张子恒，你过来。”温子渝喊完后，转头指着陈泽清说，“你先出去。”

球场里就剩下少年和老师。天气渐凉，快十一月了。

张子恒满头大汗，又蒙了层晚霞在脸上，阳光下格外显眼：“温老师。”

“你叫我老师，那么这是老师和学生的谈话好吗？”温子渝努力扮演大人，不然这小崽子真难管教。

“张子恒，”她拿起矿泉水递过去，“老师知道，你这个年纪对很多事情感到好奇，尤其是班里很多男女同学都有在谈恋爱，你有喜欢的女生很正常，老师可以理解。”

“在学校我们是上下级关系，老师比你懂很多知识所以你觉得厉害对不对。我比你们大十几岁，自然是学了很多东西才成为老师的。”

张子恒猛摇头，晃出一脑门儿汗：“不是不是，老师和我不是上下级关系。不是因为你懂得多，是因为你很，很温柔，对我们很好。而且，而且你比别的老师好看，我很喜欢老师。”

陈泽清远远靠在球场后侧，藏在一棵大树下默默腹诽，“你还挺有眼光。”

温子渝满脸黑线，被太阳烤得逐渐暴躁：“张子恒，不要打断老师讲话知道吗！”

“上下级只是个比方，你要听老师和教练的命令，像上下级一样。我对每个人都很好，大家都很棒很努力。老师为你们感到开心，这是份内的事情。”

“说到好看，你这小屁孩怎么随便说别人好不好看，不能随便评论女生外貌知道吗？”

“你先闭嘴。”她伸手一指，小孩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看来我是对你们太好了。你现在才14岁，等你长大了，就会遇见真正喜欢的人，跟你说得来、玩得来、一起努力的小伙伴，现在你只要好好训练。”

“而且，老师会谈男朋友，大人男朋友，以后也会结婚、生小孩，也会当妈妈，像你妈妈一样生一个你这么厉害的小孩。这是大人才能做的，你还没有长大，不可以哦。”

“可是...”张子恒一脸不服气，“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就是个小孩。趁我现在好说话，你先表个态。”温子渝躲到阴凉里去。

14岁少年的爱情萌芽，就这样被温子渝简单粗暴地掐断。他还没来得及为爱情伤感，只好低着头承认：“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想着谈恋爱。我错了，我会好好训练，真的。”

“不是谈不谈恋爱，是不能跟老师谈恋爱！”温子渝拿球拍用力地打他一下，翻了个白眼。

“好的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这个徽章你还要吗？”温子渝掏出兜里的小信封，上面用红色水笔画了个小爱心，一摸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大师赛的纪念徽章。

“老师你还给我吧，我还挺喜欢的。”张子恒伸手擦汗，纯洁无辜的大眼忽闪忽闪。

温子渝被气笑：“拿走拿走，快回家吃饭。”

扶额，又是艰难的一天。

陈泽清看见张子恒跑远，悄悄溜进网球场。温子渝正蹲着捡球，没注意到她。

“子渝，”她走近了才压着嗓子问，“你有男朋友？”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慌抬头才发现是她。

“要你管。”温子渝语气淡淡的，像正午的空气纹丝不动。

陈泽清立刻慌了神，急着伸手去拉她：“不是，你说真的？”

“陈泽清你又来，不是说好就做普通朋友，不要再管我了行不行？”温子渝蹲在角落，手里攥着只网球偏偏不起来。

昨晚为网球基金的事情查资料到半夜，没睡好已足令她情绪暴躁。再加上刚才张子恒那一出，她已经极力控制，此时心里忍着委屈，很担心“嘭”得爆发出来。

“你不能跟别人结婚。”

陈泽清说完便不出声了。佛山秋天也不落叶，她心里落了。

等了许久，温子渝悄悄回头，那人仍站在原地，太阳下翠白地上两滩泪渍。她像失了心，踉跄着站起身：“陈泽清，你别这样。”

“你唔好同人哋结婚。”那人泪眼婆娑，双手支棱在身侧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