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夜奔(43)
爱算什么呀。
爱又不是活着的必需品,爱就是她们脑残特有的幻想。
周漾春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这段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曾流观,这些事情竟然都能说得出口。
她把每件事都说得简单又轻巧,三言两语就概括,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原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如此简单,这么简单的小事却能给人带来那么深重的负担和痛苦。
每说出一点点,她就幻想自己释怀了一点点,就这么讲完整段人生,许多痛苦和执念仿佛都能在这个夜晚死去。
然而并不会。
她永远都会被这些烂事所包裹,噩梦缠身,痛苦一生。
两人聊到很晚,周漾春讲述,曾流观倾听。
许久,曾流观低声说:
“周漾春,我想和你抱一下。”
“干什么?可怜我啊?”
“不是。就是觉得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特别厉害,特别了不起。”
周漾春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感受着这个单方面的柔软的抱抱。
她一动不动,没有回抱曾流观。
曾流观那天晚上真情实意地为周漾春的遭遇感到难过和痛苦,后来发现纯属是多余了。
周漾春在后来的几次产品上新中都是用这个理由来劝说曾流观继续做她的品牌模特:
“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被爸妈送去了行为矫正学校,每天都挨打,手受伤写不了字画不了画,害得我高考没考上好大学,顶着个二本学历怕是以后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我在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这个品牌一直陪着我走到现在。”
你忍心看我在如此糟糕的生命中、在唯一有点起色的事业上受挫吗。
曾流观咬牙切齿地和她签了一次又一次的合同。
不愧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连自己的创伤都可以利用,真不知道这人的心和脑是由什么构成的,没有感情,全是利益。
第21章 有没有体面一点的方式
一夜长谈之后,曾流观和周漾春的关系稍有改变,好像被迫变成了不好不坏的朋友。
无缘无故告知了另一个人这么多过去,至少在曾流观看来,周漾春是很信任自己的。(虽然告知过去是为了在以后更好地利用她)
这份信任很让她感到珍重。
周漾春甚至告诉了她这房子是凶宅,她把选择权交给了曾流观,要不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曾流观可以重新做决定。
曾流观现在手头比较宽裕,拿着时光大厦转租后的房租,她完全可以再去整租一间别的房子。
“这儿挺好啊,我不搬。搬来搬去那么累,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搬家了。”
曾流观比周漾春想象中要平静,并没有很介意这个问题。
“而且你不是给我免了六个月房租吗,你后悔了?”
“没有。我是怕你后悔了。”
“你说我们现在吃饭的地方,是不是他们一家三口被毒死的地方。”
曾流观坐在餐桌前有些兴奋地说。
“………或许吧。我搬来的时候房子里什么家具也没有,不太清楚以前的餐桌摆在哪里。”
“不过你放心,我搬进来之后,地板都是重新铺的,墙壁也都贴了新壁纸。”
周漾春迅速吃好早餐,一转身发现曾流观也在急急忙忙收拾东西,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今天有拍摄。”曾流观紧急给自己涂个唇膏,打算到了拍摄现场再涂口红。
“哦,你终于接到满意的工作了?”周漾春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一涂一抹,丝滑细腻,看得心里痒痒的。
“你要不要也涂一涂。”曾流观收起小镜子,冲她摇摇手里的唇膏。
“?”
妈妈,这太暧昧了吧。
周漾春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要?不要?要不要?
“逗你玩的。”
曾流观坏坏挑眉,把唇膏收进包里,又迅速跑回房间取耳环。
她今天化了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精致娇贵,还在眼角点了痣。
周漾春的包就相对很好收拾了,她装好电脑,背着包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着她。
难得见曾流观这么早出门一次,两人一起走楼梯下楼,曾流观的耳坠在周漾春的余光里一闪一闪。
周漾春闻到曾流观用了一款很诱人的香水,她不了解香水,在地铁上闻到有人用香水只会皱眉屏息。
曾流观的耳际所散发的香气却让她忍不住想要闻嗅,想要靠近。
不廉价,很奇异,又淡又浓,很堕落。
“需要我送你吗?”
周漾春忽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曾流观太漂亮了,这么漂亮在大街上晃悠能行吗。
“你怎么送我?打车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