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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霞宫里，每日都有宫女从太医院那边提来熬制好的汤药，用来调理如贵妃受寒亏虚的身体。

如贵妃没辜负皇帝的关心，日日照喝不误，神思却是一天不如一天清明，记不起当下时节，也渐渐记不清往事，经常抬起手，却忘了做这个动作的意义。

她没等来皇帝肃查的结果，只等来一则发配至冷宫的圣谕。

圣谕传来的当天，如贵妃就在宫女太监们的催促和粗鲁下迁往冷宫，吃穿炭火一应份例都被缩减。

皇帝从体贴细致的爱人变成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

隆冬时节，夜间突然下起雪，路面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白，湿滑难行，映得窗外一片亮堂。

如贵妃坐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提着灯笼出门赏雪，笑容一寸寸在嘴角浮现。

后宫里有一条人力造出的溪流绵长蜿蜒，贯穿整座后宫，还饲养了锦鲤在里面。

如贵妃隔着一道几人高的围墙，遥遥看向那条泛着粼光的溪流，停下步伐。

丫鬟随她一同停下，两盏灯笼在雪地里晃悠悠的，将她们的影子照得破碎。

腾地，两道影子中，多出一道陌生的人影，丫鬟瞪圆双目想要大喊，后颈一痛，软软倒下去。

如贵妃被如法炮制，紧接着倒下去，但是还有一点意识，没有完全晕过去。

人影提着她越过高墙，停在溪流边，沉默一瞬，将她扔进冰冷刺骨的溪水里。她冷得发抖，本能扑腾水要爬上来，头颅却被人死命摁着，如贵妃手脚发僵，喉腔里进了不少水，很快没了声息。

人影守了很久，捞起她沉重的身躯，送回房间，伪造出她自尽的迹象。

一朝圣宠不倦的贵妃娘娘，就此香消玉殒。

如贵妃生前的记忆结束，木茗收回幻术，三人回归现实。

闻韶孟二还沉浸在那股悲凉气愤的情绪里，为如贵妃深感不平。

孟二：我似乎知道如贵妃的怨气从何而来了。

闻韶点头，接腔：“如贵妃根本不是自尽，也没有疯癫，而是被人害死的，皇帝有意不管不问，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未可知。”

闻韶心里其实有种呼之欲出的直觉，如贵妃的死，一定有皇帝的手笔，最差也是在暗中推波助澜。

“我想，我们要找的答案都在皇宫里，想要平息如贵妃的怨气，关键也在皇宫。”木茗总结，得来一致同意。

第45章

三人紧锣密鼓商量一番, 吃过宴席，拜别顺宁侯府一家，携如贵妃赴往皇宫。

出发前, 孟二分别对她们施展术法。

闻韶辨不出，也体会不到特别的感觉, 新奇发问：“这样就行了？”

孟二神秘一笑, 捋过她头顶翘起的呆毛, “待会你就知道了。”

闻韶：→_→

闻韶捺下惊疑，跟着木茗孟二大摇大摆走进皇宫正门，预料之中的盘查阻拦全然没有, 像回自己家一样。

“居然、真的混进去了。”

孟二听见她的低喃, 体谅她初次实践的好奇, 解释道：“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闻韶若有所思。

问清如贵妃溺水的所在，先寻着那处走去。

冷宫处在后宫最偏僻最阴冷的地带, 需要经过阳光明媚、花团锦簇的御花园。

御花园里有一些嫔妃打扮靓丽, 各自带着丫鬟拈花赏景，笑声洒落一地。

闻韶目不斜视略过, 走在前面的木茗突然顿住, 准确来说，是身为鬼魂的如贵妃不走了, 目光长久放空, 凝视着某处。没有实质的眼泪簌簌而落：“族姐……”

“咯咯咯咯，娘亲你来看呀！”小孩子的稚语听着无比快活, 拍着手哒哒哒跑向被她称为娘亲的女人怀里, 女人掏出帕子擦干小孩子脸上的汗，被小孩子牵走, 看空地上搬运食物的蚂蚁。“很神奇吗？！”小孩子神气挑眉，渴望得到认同。

小孩子撅着腰，半蹲在地上，距离闻韶很近。

她抬眼打量，小孩子身量不高，脸庞稚嫩，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可和她们在护城河边遇到的那人给出的情报不符。

那人说，皇宫里五岁以下的皇子公主都受到了“煞”的影响，死完了，无一例外。

眼前这个稚童又是怎么回事？

闻韶目光转向如贵妃，她仍在重复唤族姐。

面上露出怀念。

是的，闻韶在一只鬼脸上看出了怀念的表情。

仔细端详，女子的确和如贵妃有几分肖似，是同族姐妹无疑了。

小孩子则是如贵妃的亲外甥。

如贵妃许是念着同族之情，没有对亲外甥下手。

“娘亲好冷。”小孩子环抱双臂，蚂蚁也不看了，缠着女人要汤婆子。

“刚才跑得出汗，现在又喊冷，你在拿娘亲寻开心？”女人捏着小孩子鼻梁笑骂，却也在一边吩咐丫鬟取汤婆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