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宫闱录(11)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这个人却早就松开她,往屋里面跑去了,原来殿内有偏门,可逃出去,可能是想等她跟着一起跑,这人在拐角处顿住脚步。小姑娘跟着过去,看见这人衣袍的一角,是纯白色的袍衫。小姑娘心想,正好过去看看是甚么人,然而才抬起脚步,却看见郡王往门口出去了。小姑娘惊讶,郡王并没有往屋里来,看来是没有发现殿内躲藏有人。
小姑娘盯着郡王的身影,眼里带着恨意,是对顾掔的恨,这愤恨的眼眸里,映着郡王颀长的身影,少年着深碧色的衣袍,身影融在明媚日影里,仿若冷玉流光。小姑娘便想,顾掔家的公子们,生得倒是好看,这位郡王生长在顾掔这老贼家里,真是可惜了。
看着郡王的身影离开,有顷,小姑娘从屋里出来,准备回去跟皇上禀奏事情。出来时,听见跟她在一个屋里的那人说道:“别,小心在外面有埋伏。”小姑娘却不怕,而是问:“你是谁?”
这人躲在里间,看她穿着纯白的衣袍,低着头,就好像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一般,她生得温润五官,疏朗眉目,一双明眸端的是温润,听得姑娘这般问,眼神微顿,就好像想到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小姑娘又问:“你是谁呀?”小姑娘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让这人很失落,温润明朗的脸,流露出黯然之色,又薄唇微翘,悲悯又无奈一笑,表情又是常时那样温润。淡淡说道:“你听我就是。”
声音温润好听,有少年的明朗也有少女的明媚,仔细听时,能够发现对方是个少女。且不论是少年还是少女,小姑娘只好奇谁人好心帮她,因说:“凭什么听你的,躲在暗处,都不敢让我知道你是谁,我是杜雀,你呢?”少女有些无奈,语气像是宠溺,说道:“我方才救了你。”杜雀却是语气颇为不服道:“稀罕你救我的?被发现又怎样,本姑娘是皇帝的表妹,杜雀是也,在皇宫里四处闲逛,谁敢说个不字?”说着,就理也不理那少女,踱步出去了。
少女说道:“你且等等,别出去,危险,他不好惹。”杜雀转过身瞧了,只看见少女往外面过来一点,似乎是不想暴露身份,仍是把自己躲藏在墙角,把大半个身子遮住,便看见她纯白的衣角,纹绣云纹图案,用金线勾勒,闪亮耀眼。杜雀随意瞥了眼她衣衫的云纹图案,说道:“你道他不好惹,你认识他?他是相府的二郡王。”少女沉默不语,仿佛不便多说。杜雀也不多问,只轻描淡写道:“多谢了。”杜雀转身跑了出去,嘴里还嘀咕着“神经兮兮的,躲躲藏藏的。”躲在暗处的少女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也不知是被那句“神经兮兮”给逗笑的,还是单纯就喜欢杜雀跟她说笑。
杜雀出来时,不见了郡王,她跟踪郡王就是为打探他行踪,禀奏给皇上,此时不见了郡王,杜雀惶恐,她皱着眉,四处找寻着。这时,忱鸯躲在暗处,把幂篱扯开一条缝,露出漆黑凤眸,把杜雀打量了个仔细。忱鸯不认得此人,被她跟踪,想不明为何,方才在皇宫门首,她从车厢里下来,跟着侍卫走路进宫时,便觉得被跟踪了。忱鸯根本不认识此人,当然不明白因何被跟踪,不过她想,是不是此人跟郡王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也不知该向何人禀报此事,便是先记住她的样子,往后无事便也罢了,若往后有事情,也好提防着些。
再说杜雀,因为不见了郡王,一时着急地四处找寻,又转念想,却也不打紧的,郡王定然是往皇后处去了,得把郡王进宫这件事,速速禀奏皇上。杜雀就赶紧往华林园见皇上去了。
而忱鸯这边,因为想不明白被跟踪,颇有些心事的样子,又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久了,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到皇后处领旨,不可耽搁,便暂时搁下这件事不想,把幂篱放下,遮住脸,赶紧往皇后处去。
她返回来时,看见侍女们都在原地等着,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大步过去,她也不知是有心的,还是随意的一瞥,在众位侍女里,看见那个小侍女,便是方才忱鸯离开时,跟身边一个侍女说了话,就是那个侍女了。忱鸯为何称之为小侍女,因为她生得小巧玲珑模样,又为何注意到她,因为她一直把眉眼低得很低,一副很胆小的模样。侍女们见郡王可算来了,也不多问,只是恭敬地候着,那领头的女官说道:“郡王随卑职来。”忱鸯便跟着侍女们过去。
这一路上,她仍是心里觉得奇怪,好似还有人跟着,转头看时,又没有人,扭过头往前走时,又觉得被跟着,便又回过头看,这般转头看了好几次,有时,似乎看见一道人影,因为她瞥见纯白色的袍衫衣影了,又因为是纯白的衣角,她又知不是方才的姑娘,因为方才的姑娘穿的是杏黄色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