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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85)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落灵子见状自然要膨胀内力以求挣脱,哪知道白藏怒从心头起、力自丹田生,伴随着恶狠狠地目光,刚劲的内力随鞭而出,嘭的一声,震碎了落灵子的双臂,也震碎了崆峒掌门虚妄的自信。

她一边收鞭一边往回看,果然看见做了一辈子贼、一天正人君子都当不了的谌宇子见师傅和师兄已经不能拯救,立刻试图再次挟持居觐,而居觐因为刚才的出招已经痛到面目扭曲,完全不能动弹。

谌宇子的剑刚到离居觐丈余的地方,凌空飞来的鞭头精准无比地与它针锋相对,继而将剑身化为碎片。谌宇子见状一边出掌欲把碎片变暗器打飞回来、一边从怀中掏出飞刀。这一切都被白藏看在眼里,她手肘一转,鞭头赶在谌宇子的掌风到之前把碎片打得四散,接着便如毒蛇即将攻击的姿态一样,后收三分、弓起弧度,猛地像前刺去,当即打穿谌宇子的胸膛。

“狗日的贱妇!”罗皓子还在骂,语言污秽不堪,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母亲,否则何以如此污蔑女子?白藏怒不可遏,在奔向落灵子的路上顺手用鞭将一截硕大原木卷至半空、接着狠狠砸下,算是彻底堵着那臭嘴。

三步半来到湖边——三步是跑,半步是躲开落灵子从鞋里发出的暗器——她依旧双手执鞭,一边转身如圆一边向一旁撤,挡开之后,她和落灵子沉默相对,不过片刻,主客易位,生命已经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我以为…我原以为……”她听着落灵子低头唠唠叨叨,好像一个失落的老人,然而突然间,落灵子嘴上说着什么“本不该来此”的求饶的话,却从背后用脚踢出数把尖刀,速度之快,就像刀柄上点了火药。

然而今天的她也不是过去的她了。她看得见,躲得开,打得着。

尖刀被打回,落灵子闪躲,白藏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将三人的尸骸扔入湖中、又检查了居觐的情况之后,她来到江边,手里拿着无相业书,想了想。

嫌脏。

继而将它完全撕碎,撒入湖中。

第二十八章

崀山风光依旧。山谷炎热潮湿,山顶的住处早晚清凉,中午温暖,亭台楼阁不曾变化,自扶夷江上岸穿谷底到密道的路上,机关也还是那些机关——外人看不见,自己人走不错。上山的云海还是那些云海,山崖还是一样的赤红。

负责看守的弟子见了她,大老远地跳下来,拱手问师伯好,接着就主动帮她扶居觐。见那样子不好扶,立刻找来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都是她熟悉的无极派作风。“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开山祖师如是说着。玄之又玄说的是武功,是天地宇宙运行的哲理,更是品德。

崀山仿佛对她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回想当初,“缘溪行”的开头却不是自己的好奇,而是当年她和父亲白渊在金陵时,意外救了师祖庞名佩一命。庞名佩提出报答,白渊不要报答,说医家救人本是应该。两人说到了一起去,隔着辈份儿,竟然成了朋友,一道喝酒聊天。其实两人都是海量,喝也喝不醉,不过图个微醺的舒服。她记得那天本是父亲倒了一杯给她,而坐对面的庞名佩诧异地看她喝了下去,竟与父亲问起自己的种种,末了提出,这样吧,大恩无以为报,我收老弟你的女儿为我最成器的大弟子的徒弟,我许诺你,令爱以后就是我无极派最自由的弟子,她要干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可以,我只管教养成才。

小时候怎么都想不通当时父亲怎么想的。后来长大了,猜测父亲大概是觉得自己真不是行医的材料,反倒适合去习武。或者说觉得性子野,习武更能保命?

无论如何,她爱这里,这里也爱她。师傅爱她,师祖爱她,师叔爱她,山山水水都爱她,她也爱这里的一切,爱这里的恒久与可靠。

也许等她死了、成了灰了无极派也不会变化。

是啊,死了。但她还活着。死亡似乎依然是遥远的事情。能让一个人理解死亡的只有亲密之人的死亡,见证他人的死亡。从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变成一个名字,与某一串记忆相连。

现在她和李毓两人站在供奉先师的灵堂里,一道把骆承瀛的牌子放上去。虽然只是后辈,但无极派向来如此。

“承瀛的骸骨,我派人去取了。”李毓说。她站在一边,从暗里往明处打量李毓的身影,看见的是轮廓柔和的面庞上平静的神情,湖蓝色衣衫,赭色腰带,玉簪束发,唯有鬓角和下巴的一夜之间出现的白丝,出卖主人的伤心。

“第七十一棵老松下,树干上有手印,风雨不侵的好地方。”她不由得再重复一遍,像是反复买自己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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